这一夜睡前,长川发现少川静静坐在火塘边闭着眼睛发呆,却没有睡熟的样子。心里忐忑不安,作为父亲,他最想了解孩子的感受,他最怕孩子不快乐,老是沉浸在悲痛之中。
长川父母都是军人,又都是出生在东屏村,也是猎户。在长川16岁的那年冬天,海盗侵犯边境,猎户自然是村民反抗力量带头人。海盗以东屏村通海的那个垭口,就是前几天救治李欣的那个垭口,作为秘密通道冲杀进来的。长川父母为了掩护所有村民撤离而惨烈牺牲。临死时两人全身伤口和鲜血!长川看着父母的悲惨,发誓快快长大,努力练习打猎本领,将来为父母报仇!后来入伍参军,对外敌毫不留情!多次荣获战斗英雄!退伍后,遇到外地来村里教书的女教师张英,几经村里几位老人撮合,终于成了一家人。后来有了少川。
这一带多为海风侵蚀山体,山势东北陡西南缓,向北临近北极冰原,处于高纬度地区。东坡是悬崖峭壁。西坡也土壤极少,可耕种田地更少。入伍以前,吃肉主要靠打猎。退伍后,国家新规定,一些珍稀濒危野生动物不许猎杀。做为老兵,自然遵守规定。只是偶尔上山猎捕不禁止的野兔或山鸡等普通小动物。
孩子三岁时的某个夏天,长川经过一天的打猎辛苦回到家,虽然比较累却抑制不住兴奋,打了一只野兔,一家人可以改善伙食了!
孩子妈妈把野兔煮得香喷喷的,不仅入口即化,还肉香与香料美妙揉合,觉得回味无穷。入夜,孩子妈妈抱着孩子睡着了,长川才洗了个澡躺下。
第二天凌晨,长川听到孩子的哭声醒了,找遍了村子内外,都不见孩子妈妈的身影。他蒙了,瞬间想起一次孩子妈妈开玩笑时提起,如果我回去搞研究了你们父子怎么办,说完还自己在哪发呆半天!
长川也是后来才知道孩子妈妈是个数学家,因为之前在村办小学教书,还以为是一般的教师。当时秀美端庄,虽衣着朴素,但洁净无暇,气质高雅,犹如仙女,最令长川心疼甚至崇拜,常常想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好福气?孩子妈笑笑回答“你是好男人,是英雄。”一句话融化了长川的心。
“爸爸,今天几号了?”少川突然问到。
“你是发呆了?今天2297年11月15日了!”
“噢,怪不得,昨天是他们的祭祀日!我记住这日子了!我想到城里读书!”
“那明天我们进城去看看吧?你的纱布也可以拆了。”
“谢谢爸爸!”
父子俩对望一眼,分别躺下。
刚才少川发呆,就是回忆这两天连续到山上远远看西陆军演的画面,开始时只觉得大军舰为核心,其它小舰艇波动着很弱的能量在其周围忽而向这边集结移动,忽而向另一方集结移动,觉得除了天窗里边的光球和光晕移来移去以外,也看不懂什么。“他们这是做什么呀?”心里一阵困惑。他知道,是自己不懂,不是别人胡闹。
从自己和李欣受伤那天开始的几天,一方面,他老是想着,要是妈妈在家,他也许就没有那么痛苦了。另一方面,作为孩子的好奇心,他觉得李欣他们好特别,似乎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生活目的。自己天天就想着像爸爸一样做个好猎手,能打败所有野兽,他也是全村同龄孩子中射箭、奔跑、搏斗、等武力技能最厉害的一个。但,张丽的那种要爬山发表视频的玩法,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孩子,登那么高山峰,就为了发个视频?显示自己能耐么?我要去城里看看。
入夜,少川似乎睡着了,思绪自然放开:妈妈,你在哪里啊?我的同学朋友们都有妈妈,他们每天回家吃妈妈煮的菜饭,有妈妈陪着玩耍,最最重要的是,玩的时候不小心受伤痛了有妈妈温暖的手轻轻揉着,热乎乎的嘴吹吹气,孩子就说不疼了!累了,钻到妈妈怀里,温暖的,安全的,像是外表一切伤害都穿不透妈妈的怀抱!
其实,这些年来,几乎每次上学回来看到别人家孩子被妈妈牵着手,或是抱着,或是骂着,少川都会在夜晚回味自己妈妈的怀抱,妈妈的样子,但却觉得随着年龄的增长,妈妈的形象越来越模糊!心里恐惧着,我是不是记不得妈妈了?妈妈还记得我吗?虽然父亲几乎天天陪着他,但他在父亲这感受到的是勇气,却不是温柔的体贴。
夜越来越深。渐渐地,少川所有身体放松,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寻找妈妈!
似乎天窗此时自动打开!少川的感觉飘出身体,飘出房间,飘出寂静的山谷!原来感受到天地空间如丝绢般的背景又明晰起来,似乎照亮了夜空及一切可见事物!
少川集中所有神经及感觉回忆着妈妈怀抱他睡觉的感觉,虽然形象朦朦胧胧的,但妈妈温暖如春的感觉似乎明晰起来!似乎空中有丝线般传递妈妈的这种感觉过来,少川顿时敏锐的抓住!不是用手,似乎是用自己的心贴上去的!
意念想着:追上去!
感觉妈妈的气息越来越浓!小时候珍藏在心底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自己的感觉跟着妈妈气息似光一般飞驰!似乎妈妈的气息就要凝聚成形象出现!
忽然,长川觉得开始疲惫,觉得心跳加速,觉得妈妈气息忽然要消散了!焦急万分!顿时一阵呼唤:妈妈!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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