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过了约摸一刻钟,依旧蒙着面的飞廉从密林中钻了出来,等他带着众人来到驿站时,抬头就看见了同样蒙着面的黄瑛正在那里,她已是恭候多时。
“那人究竟是谁,你们两个人怎么一起跑了?”回去的路上,黄瑛诘问道。
飞廉装出气愤状,道:“说了让你不要出来,为什么还跟踪我?”
“你是我们的指挥使,大半夜你一个人出来,出了事,叫属下如何向梁都知、何相公和朝廷交代?”
“胡扯!怎么就是我一个人?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你如何敢说那些人中没有内鬼?万一就是那都头故意来诓骗你呢?属下是无所谓,死了就死了,可你是指挥,队伍怎能少了你呢!”黄瑛忍不住揉了一下自己的膝盖,“你那是弄的什么鬼东西?把我绊了一下,膝盖磕到了一块小石子上,到现在还疼呢!”
“呵呵,晓得本指挥使的厉害了吧,下回再敢不听号令,小命没了也别怨我!”
飞廉有的是江湖经验,原来他在追踪那个黑影时,生怕有黄雀在后,便在两棵树间布下了一根结实的细丝,黄瑛不察之下就被绊倒了。
到了次日,飞廉特意吩咐黄瑛等人道:“我是指挥使,大家必须听我的,明白吗?现在我要独自去驿站再次勘查现场,你们几个呢,就在附近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遗失物、印记等线索,明白了吗?”
眼见熊指挥使有意支开自己,黄瑛异议道:“昨晚不是说好一起的吗?到附近勘查可以推到明日啊,再说我们都眼拙,看了也是白看!”
“要你们查看你们就去查看,明日还有明日的事!”飞廉一副冷峻之状,“记住,还是要带好面罩方可出门!”
飞廉悄悄地耳语了熊勉几句,要他务必盯住黄瑛,不许她靠近驿站。说完,蒙着面的飞廉便离开了,黄瑛不好公然违拗飞廉,便带着银环和熊勉出了门。
黄瑛一行人到了驿站周遭一两里处,她盘算着那些贼人在焚尸后撤走时肯定不会直接走大道,所以他们就沿着附近的小道查找起来。那些贼人非等闲之辈,想来不会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所以三个人找到晌午时也没什么发现。
正准备回去吃午饭之际,银环突然看到路边的一截树枝上有一块碎布,她便指着那块布道:“瑛姐、大叔,你们看那是什么?”
黄瑛顺着银环所指走上前去,那分明是一块挂在荆棘上的破布条,于是她上前摘下了那布条,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这不过是一块普通的麻布,只是上面像沾了些什么污秽的东西,黄瑛放在鼻前嗅了嗅,然后又拿给银环和熊勉分别嗅了嗅。
“怎么样,闻到什么没有?”黄瑛问道。
两个人都摇摇头,银环好奇道:“闻不出什么啊,姐姐可是闻出了什么?”
“上面至少有石脂水【1】的味道,还有铜绿的味道!这不像是才沾染上的,必是此人长年跟这两样东西打交道,经常碰触的缘故!”黄瑛收好了布,“不错,总算没有白跑一趟,这可像是一条重要线索!”
二人都纳闷为何自己什么都闻不出来,黄瑛便笑着跟他们解释道:“我啊,常年跟各种药材打交道,习惯了区别各种味道,对于各种不同的味道,也特别敏感,所以在这上头比你们要强些,呵呵!”
再说飞廉这边,他之所以将黄瑛等人支开,就是因为他要见一个人,而此人正是昨晚的那个不速之客——马扩。
凭借着马扩作为马政之子的特殊身份及他身为武状元的身手,飞廉便猜到了是他。马扩询问飞廉如何猜出了他的身份,飞廉便笑道:“出京之前,何相公先是给我看了些关于令尊的卷宗,留意到了你家中的大致情形!不是我夸口,这当今之世,跟我熊某人能过上几十招的人屈指可数,何况我手上这把宝剑也非俗物!看你又不像歹人,加之此地出了这件关乎令尊性命的大案,我就猜到可能是你这个新科武魁到了!”
“那看来这受害者之中确是有家父了!”马扩悲戚道。
马扩撑在一棵树上痛哭起来,待他好些了,飞廉便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案情之事的?”
马扩先是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继而又谎称:“只因归家探母行经此地,听乡人窃窃私语此地发生了一件大案!我心生好奇,便来多看了几眼!你也知道,我与家父已经一年没见了,又在家信中得知家父正奉皇命办理一件什么要紧的差事!我心里不放心,便于昨晚到县衙去偷看了一些文卷,果然看到上面有几处都出现了疑似家父的名讳!虽然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也不敢确定这人就是家父,可我不敢往好处想了,只好先来此处辨认一番!”
飞廉没有去深究马扩是不是扯谎,便回道:“你来得正好!正好帮我辨认一下,看看哪位是令尊大人!不过我告诉你啊,你先不要伤心,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令尊和那三位金国使副多半是被人劫走了,贼人欲从他们嘴里得知两家结盟之详情也未可知,令尊此刻生死我不敢说,但尚有些生还的希望,只要我等能够尽快查出凶手的踪迹!”
马扩欣喜若狂之余,当即给飞廉下跪道:“我知道这次熊指挥使是受朝廷差遣来侦破家父一案的,若是果能查出真凶,救得家父一命,那熊指挥使便是我马家上下从此好生供奉的恩公!”
飞廉扶起了马扩,为难道:“想要侦破此案着实不易,关于令尊及三位金国使副的事,我也不欲他人得知!这样吧,明日一早,你先到驿站,咱们先好生辨认一下尸首再说!”
马扩非常好奇飞廉如何敢说这五十多具焦尸之中,可能没有马政和三位金国使副的尸首,所以在临分手前特意向飞廉请教,飞廉先将告诉黄瑛的话又跟马扩说了一遍,继而又问马扩道:“我先问你,令尊可曾掉牙?掉了几颗?”
马扩想想道:“记得先时我还在家父跟前时,他就掉了几颗牙了!”
“好啊,这就对上了!令尊今年五十有六了吧,一般到了这个年纪的人多半都会掉牙,再有令尊是陕西人,定然常食粟米,那么他的牙口更难好了!刚才我仔细地看了这五十多具焦尸的牙口,其中牙口不好者仅有五六人,而你们陕西人的齿色与别处的人又往往不同,想来你该知晓的,呵呵……”
“哎呀!熊指挥使真是见多识广,又心细如发,看来查出凶手是有望了!”
【1】即石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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