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龙睿眼睛受伤,龙家堡很快便接到消息。龙家堡的二少龙飞凡受父兄之命亲自来探望四弟的伤情。然赵戈行事严谨,即便是龙家堡也不知我们藏在江淮客栈。征询了师傅的意见,出发之时赵戈才派人联系龙飞凡,约在渝州见面。
去渝州,行水路最快。我再次登上了船。不同于上次,我们包了条小船,由自己人摇橹划桨。遥望浩瀚的汶江水,我想起了前段日子在船上发生的事,当时小翠还伴我左右。一晃眼寸阴飞逝,人生苦短,自是要与心爱的人珍惜日子。
木浆拨打江水,浪儿舔着浆木,花儿一般绽开顺流飘向远方。天际白雾弥漫,湿气沉淀,水流托着枯叶枯木来到我们船边。我好奇地俯身张望,竟见着一团蓝色的衣物,再细瞧,是个死人。吓得我退了两大步。赵戈取了根长木,撩了撩尸体,眯着眼睛辨认道:“死了不止一天,应是从渝州飘来的。”然后他泼了些药水在尸身上放了把火。
瞬间火舌舔舐空气,浓烟滚滚,噼里啪啦的响声仿佛是小鬼的嘲笑。我开始意识到害怕。疫病确实不是闹着玩的。非典,鸡流感,到猪流感,人们无一不是谈虎色变。何况在这医术相对落后的古代。
温济舟凝望尸体手握下巴是若有所思。他嘱咐船上的众人:“今刻起,每人的水与食物由我来安排。”
船行近渝州码头。码头的江域空荡荡的,仅留一两条小船。渝州俨是成了一座封闭的城市。守卫渝州城的官兵过来审查。温济舟报了自己的姓名,官兵的态度转为恭谨,立即放行。进到城中,沿路可见老百姓与官兵抬着人在走。一辆大板车载满了死尸要运到城郊某地进行集中烧埋。温济舟之前在渝州行医数日,对渝州了如指掌。他带我们到疫情相对较轻的城北,不住客栈,买下一处房子。
赵戈看城内情况比大家想象中严重,便提议尽快找到普智大师速战速决。
这会儿我们一落脚,有人通报了医馆。几名大夫前来找温济舟。温济舟在厅堂向他们打听近况,掀了帘子进里间对我们说:“普智大师要主持明日的放生。民众必是涌到江边,我们不宜去。”
“我们可以在法事后求见大师。”赵戈说。
“不能。”温济舟摆摆手,神情无奈,“此次知府大人邀请普智大师等数位高僧前来渝州做法事,他们都住在府衙里。”
“那就先见这知府大人。”慕容单坐在炕席上闭着眼插话。
“师傅有所不知。这渝州城的父母官韩大人脾性古怪,说是风是风说是雨是雨。他对大夫颇有微词,一心寄望于法事上。”温济舟携带了怨气说。
我是现代人,也觉得只求佛不用药治病,是很愚昧的行为。有这样的父母官坐镇,这疫情能控制得住吗?
慕容单有另一番见解:“既是得道高僧,必不是愚昧之人。普智大师我见过,也与其谈过药理。这样吧,瞅个空见到几位方丈再说。”说完他招手赵戈。赵戈走近,两师徒嘀咕了一阵,赵戈点头。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小和尚心明。他与慧和师太还在渝州吗?
午饭时间,赵戈出去办事,温济舟去了医馆。余下我和两名伤者。我给阿单舀了碗粥,把筷子塞进龙睿手里。龙睿不习惯我给他夹菜,捉摸着两支筷子不动。我故作生气地说:“你不是要喊我一声师母吗?”他这才开始动筷。
我坐旁边,暂且不饿,便看他们两人吃。阿单吃东西很慢,有菜给他挑他绝对能拣半天。我常说他浪费食物,他坦然地接受了这个“赞誉”,一副“我就是喜欢这样吃”的高姿态。当然,在没东西吃的时候他也能咽下粗茶淡饭,但会给厨师脸色看或是拉出一张厌恶的表情。这点是我最反感他的地方。有时我会想,他这养尊处优的吃态究竟是从哪里学的?毕竟他对我说过,他是个孤儿,除了一帮徒弟和我,在这世上无亲无故。
龙睿以尊师为由,平常是不和我们同桌吃饭的,只伺候我们饭前。今天两师兄不在,他眼睛不方便,只好与我们一起。我一瞧他拿筷子的手势。不愧是出生于贵族世家的龙家堡,受过良好的礼仪教育,举手投足尽显公子爷优雅的风范。而且他从来不挑三拣四,吃一个没味道的干馒头也能吃得有滋有味。
对比之下,我的阿单着实是一个浪迹江湖的粗人。
“你拣够了没有?”我忍不住了,拍阿单拿筷子的手。一盘花菜炒猪肉,他居然像个孩子一样把瘦的拣自己饭碗里,盘子里留的都是他挑剩的肥肉。
龙睿扭过头,用袖子掩住咳嗽两声。可为难他了,听我教训他师傅,要笑又不能笑。
阿单干脆把一块油腻的大肥肉扔进我碗里:“夫人,你多吃一点,太瘦了不好。”
感情他留下的肥猪肉是专门给我增肥的。我需要增肥吗?当然不用,我还想减肥呢。我气火,道:“你是想让我变成那谭四娘骂的母猪吗?”
“是母猪又怎么了?你是我夫人就行了。”
这话说得我一半开心一半忧愁。我半玩笑道:“老爷,你还没和我说你和那谭四娘是有着怎样的一段往事?”
“谭四娘?我都忘了她长啥模样。你不是一把醋烧了她的脸吗?”
“对。我是爱吃醋。”我气不打一处来。
“不对。爱喝醋的人是我,还有醋吗,夫人?这个肉我想蘸点醋,味道会好一点。”
他不知悔改,仍在跟我耍宝。我一肚子火,喝了口水呛到。
见我真的气了,他赶紧搁下碗,抚摸我背帮我顺气:“谭四娘她犯了病,就是你常和我说的那种‘花痴’病。”
“你做什么事让她对你犯了花痴?”
“我想抓条蛇取蛇胆制成药。那条蛇刚好掉她头上,她以为我抓蛇是救她。”
这样都行?我向龙睿求证。龙睿点头替师傅作担保:“是真的。”
既然知道了缘由,我再发火就是无理取闹。换阿单给我舀了碗粥,粥里飘浮着那块他扔的肥猪肉。被我一瞪眼,他只好把那块肥猪肉拣出来放进自己口里,边嚼边露出痛不堪忍的神态。我看了也不忍心。哎,谁让我爱宠他呢。要是我炒的花肉,不会这般油腻,他会心甘情愿地吃下去。可现在渝州闹疫情,温济舟不让我掌厨,这些菜肴都是他不知从哪里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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