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骏泽眉头一皱,刚要说话,白尚儒看他一眼,轻轻摇摇头,白骏泽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装哑巴。他知道自己性子一急,说话就会口无遮拦,这个时候白尚儒不要他说话,也是怕他激怒了皇甫钰,把事情弄得更不好收拾。
皇甫钰有些诧异,可白逸羽没给她反应的时间,继续说下去,“不过母后可能误会了,事情的起因并非母后想的这样,今日是单国主邀请儿臣的护卫比武,也是单国主当众率先立下的生死状。儿臣的护卫会误伤单国主,并非他胆子大,恰好是因为他胆小怕死,才会因保命而伤人。当时在场的每个人都可以作证,若是因此要他的命,恐怕难以服众。”
白逸羽的声音很平静,没带半点情绪,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但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羽儿,你实在是太偏袒自己的手下了!”皇甫钰当即冷了脸,“你别忘记了单国主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岂能这般失了礼仪?”
“七弟不是素来对这小子很严苛么,怎么这次反倒这般纵容他?难不成是因为对单国主心存芥蒂,难以释怀,所以才一反常态?”白明宣阴阳怪气地站出来说话,“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七弟不必耿耿于怀,如今南荣与月国修好,七弟若再将单国主看作仇人,实在不妥!”
白明宣这话一出口,此事的性质就完全变了,甚至让人觉得萧玖璃这么大胆刺伤单之峰都是白逸羽在后面教唆的缘故。
“羽儿,难不成你心中对单国主还抱有怨恨?”不愧是母子,皇甫钰的说辞和白明宣配合得天衣无缝,她先顺着白明宣的话质问白逸羽,随即话锋一转,“单国主,你千万不要误会,本宫相信,羽儿绝不是这样心胸狭隘的人,定是他的护卫自作主张。为了表示月国同南荣结盟的诚意,这个护卫必须杀!”
“母后,虽然月国是礼仪之邦,讲究待客之道,却也没有说为了讨好客人就要颠倒黑白。”见皇甫钰执意要杀萧玖璃,白尚儒站了出来,“当时儿臣等人虽不在场,可几位皇子妃却都在,单玉公主也在,她们完全可以作证。单国主的马惊了,差点撞上儿臣的皇子妃,七弟的护卫出手相救,单国主见他武功不错,才提出要和他比武,这如何能怪他呢?再说单国主的魔星大法伤了他,已经够他受的了。”
皇甫钰的脸瞬间阴云密布,白尚儒这话就像打了她一巴掌,让她难以下台。
“二皇兄,你为了一个奴才竟当众对母后不敬,该当何罪?”白明宣怒斥白尚儒。
“皇后娘娘,几位皇子,千万别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单之峰见他们内讧,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偏偏还要装好人,“怪我不该一时兴起,找那护卫比试。”
“既然单国主这么说,那此事就此作罢吧!”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御麟终于说话了,他看看皇甫钰,“皇嫂,一场比武,可大可小,就当是替皇兄积福,放过这个奴才吧。何况,单国主这次来,本就是要和月国结盟,若能化干戈为玉帛,才更显得两国结盟的诚意,也避免闹得更不愉快。”
“皇叔说的有理,母后就饶了七弟的护卫吧,否则日后儿臣娶了公主,怕是不好带她去七弟府上做客了。”白骏泽这下开口了,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单玉,眸光微闪。
“是啊,皇后娘娘,不过是个奴才,何需计较?”单玉犹豫了一下,尽管知道单之峰巴不得萧玖璃死,到底还是选择了帮白骏泽,“若真的处死了他,日后传出去,旁人都会说是皇兄没有气度。皇兄乃南荣国主,又岂会和一个奴才一般见识?单玉即将与六皇子成亲,就当是讨个吉利吧。”
皇甫钰没料到白御麟都会替萧玖璃说话,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想得罪白御麟。如今白伟琪昏迷不醒,白御麟这个闲散王爷在朝中素来威信极高,有些事情她还需要他的支持,犯不着为了一个奴才撕破脸。只要她达成目的,有的是机会收拾白逸羽,这个护卫的人头就暂且让他再留几日吧。
“倒是本宫考虑不周了。”皇甫钰思索片刻,看向单之峰,“单国主,你说呢?”
“但凭皇后娘娘做主。”单之峰瞄了一眼白娉婷,笑着对皇甫钰说道,“本国主并非心胸狭隘之人,可不想因为一个奴才坏了自己的声誉。”
“既然如此,就饶这奴才不死!”皇甫钰蹙眉看着白逸羽,“不过,羽儿回府后可要好好管教自己的手下,再不能出这样的乱子。”
“母后教训的是,儿臣回去后定将严加管教自己的手下。”白逸羽躬身一礼,“儿臣对属下疏于管教,皇宫前广场的修缮费用自当由儿臣全力承担。”
“理应如此。”皇甫钰满意地点点头,命人在御花园设了御膳,并命几个皇子和白娉婷陪单之峰兄妹用膳。
午膳后,单之峰带着单玉出宫回了驿馆,兄妹二人对白伟琪的病也是各种猜想,并命人时刻关注皇宫的情况。
夜里,白骏泽和白明宣留在承乾殿守夜,白尚儒和白逸羽回到各自母妃寝殿中休息。
云瑶宫里只有两三个宫人,白逸羽并不要他们伺候,让他们全都退下。他沐浴后更了衣,披散着一头乌发,坐在胡妃生前最喜欢的八角亭里,默默看着夜色中悄然绽放的昙花。
石桌上放着他从胡妃生前的寝殿里抱出的一架古琴,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琴弦,不时因为触碰而发出低沉的单音,可他并未弹奏。他的眸光有些飘忽,仿佛没有焦点。
他应该是想起了儿时的那些记忆吧,脸上的表情不时在变幻。前一秒,还带着些许笑意,下一秒,又陷入了莫名的悲哀。
他那么安静,背影淡淡的,就像随时会融入这夜色中,如此形单影只的他,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萧瑟。
叶琼远远看着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又怕自己扰了他的回忆,思前想后,还是停下了脚步。
半响,白逸羽走出了八角亭,看到静静站在树下的叶琼,眸光微闪,“夜了,该歇息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白逸羽小时候所住的偏殿。宫人得知两人今夜要留宿云瑶宫,便将此处打扫了出来,他们自然不会想到两人直到今日都尚未圆房,想当然地认为两人宿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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