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回屋就看到自家媳妇坐在罗汉床上,靠着小茶桌,嘴里咬着笔杆,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一本账册,账册边上还放着一个小算盘。
冬青立在罗汉床一侧,骤然看见进屋的小公爷,刚想开口行礼,就被齐衡摇头止住了。冬青明了,看了一眼自家姑娘,方低头退后两步缓缓出门。
齐衡本是站在如兰身后想看她什么时候能耐不住性子,发现自己。谁知等了一刻钟,身旁翻账册的声音和算盘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兰都未曾抬过头。
看着她恨不得钻进账册里的样子,齐衡嘴角不禁漏出一抹笑来。想起如兰儿时在庄学究的课堂上,时不时摇头晃脑的偷吃个零嘴,借着书册的遮掩小憩一觉,不知愁滋味。如今跟着母亲和林妈妈学管家庶务,一门心思算账的大娘子倒是有些陌生了。
忽而,看着他的大娘子似是终于理明白了一笔烂账,放下笔,抬起头,向前微微俯身伸了个懒腰,头也不回就唤冬青,语气轻快,丝毫不见刚刚的烦闷,“冬青,晚间做的零嘴儿还有吗?我有些饿了。”
元若还未回答,就听如兰有些闷闷的道,“唉,算了算了,别找了,”只见她低头用手摸了摸腰间的赘肉,“感觉我最近好像又胖了呢,还是别吃了。”
然后才想起自己久久未归的夫君来,“世子爷可回来了?”说罢想起什么,复低头重新看起账册来,嘴里不停的嘟囔着,“怎么今日这么晚呀?你一会让人去灶上看看,再重新做两个小菜,下碗面吧,天凉了,晚上回来吃口热乎的暖暖胃。”
齐衡未答话,自顾到圆桌上倒了一杯茶,拿了盘点心,看样子应该是冬青早就备好的,等如兰馋嘴了再用。
随即来到如兰身边,递给她。如兰的注意力终还是被这一盘子点心吸引过来,正要拿过来吃一口,才发觉出奇怪来,冬青怎么会有这么修长又好看的手?
“元若?”齐衡见如兰仰着头,一双眸子震惊的看着自己,转而又欢欣起来,“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齐衡将点心和茶水放在小茶桌上,坐在如兰身侧,看似无意的将如兰搂进怀里,靠在她的肩头看着茶桌上摊着的账册,沉声道,“唉,为夫早就回来了,只是娘子一心挂在账册上,哪里还记着久久未归的夫君呀?”
如兰知他是和自己开玩笑,呵呵的笑个不停,反驳道,“我哪有?是元若哥哥自己不做出动静来的。哼,冬青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你回来竟也不和我说一声,看我明天怎么罚她。”
齐衡见她鼓着嘴巴生气的样子,笑的越发开怀。
“你呀,这账册也不是一日就能看完的,做什么这么着急?整个人都快钻进去了,我在旁边坐了一刻钟,你都没有发觉。”齐衡有些心疼的道。
“唉,”说到这儿,如兰叹了一口气,放任自己靠在齐衡怀上,缓缓道出自己的烦恼,“你不知道,母亲今日把家中的账本都交给我了,还说年末那些掌柜庄头来交账的时候,直接让他们来见我呢。”
如兰靠在齐衡的怀里,一手随意看着账册,“那我可不得把这些账册重新算一遍嘛,总不能漏洞百出的账册我都没有看出来,然后让那些掌柜的浑水摸鱼,之后岂不是更糊弄我了。”
齐衡听出来如兰的不安,故作轻松的笑着问她,“那你怎么不回绝母亲呀?我们成亲不过几个月,你跟着母亲和林妈妈学管账也没多久,即便真的回绝了,母亲也不会怪你的。”
“那怎么能行?”如兰瞪了齐衡一眼,“母亲身子还未大好,本就不易操劳,我身为儿媳,当然要为母亲排忧解难。”
“再说了,母亲既然把这些事情交给我,那就是相信我能做好,我,我怎么能辜负母亲的一片信任呢?”
齐衡一步一步的引导她说出自己的顾虑,“那娘子为何不安?”
“可是,我不相信我自己。”如兰越说声音越小,“我小时候就不爱读书,不如墨兰有文采,不如明兰懂事,在家里,我是最平庸的那个。”
“你也说了,而今,我才跟着母亲和林妈妈学了几个月管家理账,母亲就把这么大的担子放在我身上,我知道母亲是信任我,可是,我就是有点不相信自己,害怕自己做的不好,给母亲丢人,让母亲失望。”
“傻姑娘,”齐衡盖上账本,把人横抱起来,眼神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如兰,“谁说你平庸的?”
如兰靠在他怀里,瞪大了一双眼睛疑惑的看着齐衡,似是不解他为何如此说。
“我记忆中的如兰,天不怕地不怕,敢在课堂上和墨兰打闹,敢和庄学究辨歪理,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畏畏缩缩,前怕狼后怕虎了。”
齐衡想到之前如兰说的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那个“他”,心脏骤然间像被一只手抓紧了一样,闷闷的,“我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才让你变了性子。”
如兰听了齐衡的话,脑子不经控制一般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阴暗的祠堂里,昏黄的蜡烛下,自己跪坐在祖宗牌位前,暗无天日的反思认错。可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呢?错在不该同文言敬发乎情止乎礼?错在不该同明兰交心,竟让自己的亲妹妹把自己当做扶摇直上的踏板?错在识人不清竟被最亲近的家人背叛利用?自己,究竟错在哪了呢?
齐衡见如兰似是困在自己的梦魇里,双眼无神,目光呆滞,狠了狠心,一只手强硬的将她的头抬起来。他不知道如兰想到了什么,是否想到了那个人,想到了曾经自己未曾参与过的时光,可是齐衡知道,他不愿让如兰如此难过。
如兰抬起头,看着齐衡直直的望着自己,眼眸里只有自己的样子,耳边是他坚定的声音,“如兰,我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才让你变了性子。你不愿说,我也不强求。”
“可是如兰,你要知道,你从来都不平庸。年少时,你是学堂里最明媚的姑娘,像个小太阳一样古灵精怪,是枯燥的学堂里最闪耀的那个。现在的你,像是被打磨好的珍珠一般,虽经历了我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依然是那个闪耀夺目的姑娘。成婚前在盛家的那一面,我便知道,即便你的穿着打扮变了,性子变了,你还是那个你,一腔孤勇,敢向我坦陈过往,敢拉着我迈出走向未知的第一步。”
“元若哥哥~”混沌的如兰被这番震耳欲聋的话叫醒了,她神色清明的看着齐衡,第一次,有人这么夸她,原来在墨兰明兰身边的自己也有人看到,原来小时候的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
看着如兰泪眼朦胧的望着自己,齐衡深深的吻了下去,从眼角,鼻尖,到嘴唇,两人唇齿相依,直到如兰实在呼吸不过来,两人才分开。
齐衡温柔的拂去她脸上的泪,正色道,“如兰,你很好,以前很好,现在也很好。做姑娘是很好,做我的大娘子,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也很好,不许妄自菲薄。”
“还有,以后有我在,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两个一起扛,不许把所有事情都担在自己身上。”
“嗯”如兰红着脸点头应了一声。
齐衡见她还是有些没从刚刚的情绪里缓过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再说了,你不是常说我母亲厉害吗,管家理事信手拈来。你是她一手带起来的,她的亲传弟子,母亲对你比对我都信任,你难道还不相信她的眼光吗?”
“若是以后再这般胡思乱想,贬低自己,我可就要罚你了。”说着便把如兰抱起来,径直往卧室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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