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一瞬间警惕,几乎同时站起了身,环顾四下,屏息等待着。
不多时,哭泣声果然又响起,循声望去,竟是从角落的柴堆里哀哀传出的。篝火圈出的光亮映不到那边,只留了一大团浓黑的阴影。
“那里不足以藏人,我方才也没发觉有声息。”江离道。
“看看再说。”戚朝夕走上前,连剑带鞘地刺进柴堆,并无阻碍之感,他手腕一翻,木柴轰然崩散,仍旧空无一人。
这可就奇怪了。
一点火光凑近过来,是江离点燃了根粗柴当作火把照明。视野稍稍一亮,戚朝夕不由“唔”了一声,踢开散乱的木柴,只见沙土中还躺着一块木板,他伸手揭开,像是将地面撕开了一道漆黑伤口,那洞口直瞪着他。
“是个地窖?”戚朝夕琢磨道。
江离没有出声,回答他的是从洞底再度传来低低的哭泣声,这次没了遮挡,终于能分辨出来是个少女的声音。
洞里黑黢黢的,难以视物。江离将火把投下,这洞穴倒不算深,火光在底下滚了两圈,虽然不见人影,却惊动了对方。哭叫声猛地大了,听不清内容,只是嗓音嘶哑得令人心惊,隐约还有铁链嗒嗒乱响的动静。
江离终于道:“下去看看。”
等下到洞中,拾起火把一照,才看清这不是地窖,而是个地道,洞壁上以石砖加固了,只有脚下是沙地,他们身处在一头,另一头不知通往何处。几步远的地方瘫坐着个年轻姑娘,看上去比江离还小几岁,头发凌乱,手脚都被铁链锁在墙上,一见有人就挣扎着要扑来,脸上泪痕纵横,口中咿咿呜呜地乱叫,吐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江离愣了一下:“她这是……”
“是个傻子。”戚朝夕端详着她躁动的神情,有了结论。
江离缓缓趋近,小姑娘愈加急躁,瞪大了眼睛,不知是想防卫还是想抓住江离,双手扯着铁链一团乱舞,硬是逼得他无法靠近。
砰的一声,碎石块准确地击中小姑娘的穴道,她双眼一闭,当即软绵绵地歪倒下去。
戚朝夕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也走上前来:“看来是她家里养不活或者不想养,又下不了狠心亲手杀了,就干脆把她关在瞧不到的地方等死,心里便能好受多了。”
“你怎么知道?”江离看向他。
“显而易见啊。”戚朝夕一笑,指了指地上的两对脚印,一双大而深像是男人的足迹,另一双小而浅,想必就是这个小姑娘留下的。他蹲下身,挽起小姑娘的衣袖给江离看,“你看,果然没有淤青伤痕。”
戚朝夕耐心解释:“脚印说明她不是昏迷后被带来的,既然能走,就还有意识,可身上却没有伤痕。哪怕你要用铁链把只猫狗捆起来都得费点力气,人难道就不挣扎吗?不过有时候,畜生都懂挣扎,偏偏只有人不会。”他话音一顿,又别有深意道,“你说程居闲为什么不反抗呢?”
江离不赞同道:“你也不过是猜测。”
“这可是凭证据合理推断。”
江离不与他争辩,尝试着扯了扯钉在洞壁上的铁链,叮当作响。戚朝夕看他动作,忍不住又道:“你要救她?”
江离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不救吗?”
“我可不喜欢多管闲事。”说完戚朝夕想起什么,又添了一句,“你是个意外。”
他颇为感慨地叹道:“江湖人最爱行侠仗义,不问前因,也不管后果,自己倒是潇洒痛快了,哪顾被救的人是不是生不如死?江离,听师父两句劝吗?”
“你说。”
戚朝夕倚在壁上,抄手瞧着那小姑娘,道:“一个傻子,你救下她后打算怎么办?任她自生自灭,还是你能日日寸步不离地照看?或者你找到了她家人,可她家人既然丢弃了她,还肯要吗?”
江离一时未答,只听戚朝夕续道:“往好处想想,兴许她家人心软留下了这小姑娘。但看她穿着,也不像是个富裕人家,养活个傻子得耗多少心力,那你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了她,又害了她一家。”
“何况她浑浑噩噩、痴痴傻傻的只能做他人累赘,活下去有什么意思呢?”话到此处,戚朝夕忽然掠过一丝自嘲似的笑意,“啊,也不能这么说,活着本身就没什么意思。”
江离沉默地等他说完,才开口:“所以该袖手旁观?”
戚朝夕歪了歪头,笑意深了:“你要实在想帮她,倒也有个法子。”他点了点江离的剑,“与其等死,不如给她个痛快。”
一死万事轻,这话不无道理。
“……”江离将火把凑近铁链附近,照亮了洞壁上被抠抓出的一道道血指印,轻声道,“可是她想活。”
言罢也不再等戚朝夕开口,手起剑落,劈断了铁链。与此同时,钉在洞壁上的半截铁链崩落了,头顶上轰隆一声闷响,连带着地面都在微微颤栗,视野骤然一黑,只剩下火把的一团光亮。
江离悚然抬头,发觉是土墙倒塌,封死了他们下来的洞口。
更糟糕的是,旁边那厮居然乐了。
戚朝夕幸灾乐祸地笑了:“你看,让你多管闲事。”
江离简直不能理解这种人:“你被我连累困住,不生气,还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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