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宫人也不知道通传一句?”
这个时辰圣上不是在议政就是该起身演武,郑玉磬没有料到圣上会过来,而外面的人连通报都不知道通报一声,她极快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笑着问道。
她不许宁越入内侍奉,找了个不疼不痒的理由不要他近身,但是却没有做到这么明显,没想到他会如此一副可怜作态。
“不过是嫌他手脚粗笨,梳头弄疼了我,叫先在外面伺候。”郑玉磬抱怨道:“这般可怜做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说了多重的话,要是总这样矫情,锦乐宫这处小庙可留不得他了。”
圣上瞧她面上情绪收拾得快,可一张芙蓉面上粉黛未施,显然是憔悴了。
就像显德说的那般,贵妃再怎么蕙质兰心也是个女人,总会有些女人嫉妒的毛病。
宁越是显德从内侍省选出来的,从未伺候过任何嫔妃,总归是比旁人放心一些,但一来他作为耳目时不时会向紫宸殿传递些贵妃的消息,他的音音怕是也察觉到了,二来昨夜之事恐怕也叫音音拈酸吃醋了,免不了迁怒下人。
“朕惦记你和咱们的孩子,便过来陪你用早膳。”
圣上吩咐枕珠拿了东西下去,怜爱地亲了亲她的面颊,“你如今是贵妃,随口一句话便能要人性命,他便是做到再高也是你的奴婢,朕知道音音没有要杀要打的意思,但奴婢们对你诚惶诚恐也是好事。”
宁越的能力不弱,对贵妃又是百般卑微恭谦,正好弥补了郑玉磬那不能压住宫人的柔弱和善,叫别的宫人看在眼里也不敢生出旁的心思。
他最爱的便是郑玉磬现在这个模样,柔弱又爱同他耍些小脾气,呷醋可也懂得分寸,只一个人气鼓鼓地坐在那里想他,可怜可爱,不会生出害人的心思。
虽然自己为她百般铺垫筹谋,可也不愿意叫她逐渐变得和宫里的女人一样佛口蛇心。
郑玉磬被圣上揽在怀中,抿紧了唇。
她该同圣上说些什么,说她自己身子太过放||荡,只是叫一个内侍按摩便轻薄了去?
宁越从未涉足女子幽深之处,更没有行凶作案的工具,单凭了这样没有证据的事情,圣上到底是会斥责恼怒于她的矫情放||荡,还是真会信了她一面之词?
而宁越在众人眼中未免也太无辜了些,宫中不知道有多少嫔妃都会叫自己身边的人服侍按摩,放松享受一番,本来就十分平常,她这样一说,倒好似圣上那些用了内侍服侍的枕边人都在偷情一般。
圣上像是哄孩子那般轻轻拍着怀中的美人,见她还是有些怏怏不乐,眉尖若蹙,瞧得人心疼:“朕叫人熬了鸡丝粥,音音这个时候该动些荤食,月份大了,人反倒是瘦下去了,还不如在道观养得胖些。”
郑玉磬知道圣上态度虽然和软,但也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来告诉她天子的决断,眼中虽然仍有些不情愿,只得掩口而笑,“好了好了,我也不是生宁越的气,只是早上没有胃口罢了,太医说月份大就是这样,好在也能瘦下来一些,将来恢复应该也更容易。”
宁越是她的奴婢不假,但更是圣上的奴婢,圣上觉得将这个人留在锦乐宫用得更顺手些,那她就得知情识趣一些,不再不依不饶地追究。
她这时候应是丰腴多姿,雪肌盈实,可如今本该紧贴肌肤的薄罗衫子却被分明的锁骨撑出小片空隙,因为有孕而日渐隆起的腰腹被宽松艳丽的长裙掩盖堆叠,宫装下只露出翘头凤履鞋尖镶嵌的两粒明珠并凤凰绣样的金色鸟喙,反而显得人玉骨玲珑,四肢纤细。
圣上爱她雪肤香腻,丰盈娇蛮,却也怜惜她弱不禁风的模样。
要不是她身上总有些掩盖在艾草熏香下的奶香味,都不大瞧得出来她如今已经是快做母亲的人了。
“还不是因为圣上更喜欢身段窈窕些的美人么?”
郑玉磬瞧圣上要来覆住她唇齿,心中稍微生出些厌恶来,急忙用手抵在圣上身前团龙图案处,微嗔道:“圣上不就是爱用荤菜吗,怎么有空来用素膳?”
她倚靠在软枕上,似笑非笑道:“您要荤素搭配,就到别的地方去,锦乐宫这里便是一素到底了。”
殿外的内侍端着这盅滚热的鸡丝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音音这一胎怀的怕是皇子,”圣上见她微恼,不气反笑,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晨起便这样爱酸,一个宫人罢了,也值得你在意,从前那份为朕荐人的气量呢?”
宫中人对于孝慈皇后的音容笑貌应该已经模糊了,只有少数服侍在圣上身边多年的妃妾与奴婢还记得,无论他的好儿媳是不是故意将这个宫人养在身边,当她将人送到御前的那一刻,圣上便知道东宫示好求和的意思了。
“我怎么能不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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