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姜笙如往常一般,到老夫人院中请安,手持佛经,跟着一起做早课,贺屿安一来,便见佛龛前跪着的两人,眉头不禁皱了皱。
“祖母。”贺屿安喊了一声,目光在姜笙的面上划过。
老夫人闻声停了诵经,佛珠环在手上看向他:“来了。”
贺屿安“嗯”了一句,忙上前搀扶他起来。
姜笙也站起身来,轻声喊了句“世子爷”,转身便对着老夫人道:“老夫人别忘了用早膳,新抄录的经书午下给您送来,那我先回屋了。”
老夫人慈和的看了她一眼,这些年来,唯有这小丫头肯静下心来陪着自己,久而久之便是再大的偏见都已融冰不少,看向她道:“今日便不留你用膳了,早些回吧。”
姜笙点了点头,躬了躬身便转身离去,贺屿安目光微顿勾起便听老夫人道:“你既回来,有些事需要考虑了。”
贺屿安挑了挑眉头:“老夫人什么打算?”
老夫人闻声白了他一眼道:“你这话是问我的?什么打算,你自己就没打算?旁的人家,如你这个年纪孩子早已呱呱坠地,偏你与二郎,在这事上不开窍,让我这一把年纪跟着操心。”
贺屿安掀袍坐下,白妈妈便让婢子将早膳端上来,贺屿安替老夫人盛了一碗白粥端放在她跟前,面上风轻云淡道:“这事急不得,二哥比我年岁还长些,他近些年倒是在您膝下,也未见您给他挑个好姻缘。”
一说起贺昱,老夫人就有些心闷,贺昱比之贺屿安还要年长一岁,如今已二十有三了,前些年科考时,他还已无心杂事为由推拒,老夫人无奈,也只得由着他,毕竟说起来,国公府未给他什么依傍,仕途将来什么都只得他自己去挣,可前两年就已榜眼中第了,老夫人也催促过两回,他却回回以公务繁忙推诿,这话是在个笑话了,这但凡在朝为官的,哪一位不是公务缠身,若如他所言,皆只身一人了,还有谁能成家。
老夫人神思一郁道:“他自由他的打算,国公府算亏待他一处,怎么着都由着他,便是想纳他那表妹,也随的他去!仕途与姻缘总得需有一处如他的意。”
贺屿安闻声一滞,指间无端的轻轻摩挲,眼睛一眯道:“老夫人觉得那小丫头当配?”
“除却身份低些,旁的倒也算尚可,人品样貌都算上佳,又养在膝下知根知底,即便成婚后纳妾也翻不出天去。她顿了一下又道:“这样的门户又是不禁事的性子,要想进国公府也只堪当个贵妾,但若是二郎执意娶她为妻,便由着他算了。”
贺屿安眉头皱了皱,似喃喃重复道:“只堪当个贵妾吗?”
老夫人理所应得点了点头,而后看着他道:“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事,你二哥自己的主意打的比你清楚,半月后那丫头及笄,趁此办个家宴,你也好好瞧一瞧,挑一挑,若是见着可心又家室相当的,便去向陛下求一道圣旨,今早将婚事定下来。”
贺屿安眸子掀了掀,无半分波澜也未反驳,她既想操持那便随意,又耳提面命的亭老夫人叮嘱了两句,老夫人见他无动于衷,口干舌燥白了他一眼便让他下去。
贺屿安躬身正要离去,忽又听老夫人试探似的询问道:“灵乔那丫头也还未定亲,你可要。。。。。。”
贺屿安转身,眉宇中少见的冷肃:“祖母,趁早歇了这心思吧。你当知道孙儿的脾气。。。。。”
老夫人闻声一滞,有些疲累的甩了甩手道:“也罢,也罢!”
“吱呀”一声,门又被关上,白妈妈忙递上帕子,老夫人接过忽问道:“昨夜,国公爷歇在哪?”
白妈妈自知道老夫人在担心何事,回道:“昨夜歇在长公主房里,并未去书房,老夫人放心吧。”
老夫人闻言叹了口气,面上更显苍老,却又带了几分无可奈何。
贺屿安刚穿过垂花门,一抬眸便瞧见青葱树下的纤弱窈窕身姿,目光落在她身上,“只堪当个贵妾”三个字,却不停的回荡在他耳畔。
姜笙抿唇,而后上前弓了弓腰道:“昨夜我歇的早,一早便睡下了,今日早起,才听玉岁说世子爷昨夜来小院找我,不知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她声音软软柔柔,一双眸子似星子一般璀璨,望着他时却清澈见底,澄澈的很。
贺屿安指尖有几分酥麻,她样貌变化大得很,以至于让他都觉得有些惊艳,但唯有这一双干净的眼睛,无半分变化,仍旧如往日一般亮闪。
“是有事,也挺要紧的,只是。。。。。”他忽的顿下不说了。
姜笙有些诧异的眨了眨眼睛:“只是什么?”
“只是我不大愿意说了。”他眉梢微压看向她道:“你等在这处,就是为了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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