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自家侄儿的反应,钱胜三伯面如死灰的瘫软在地,他心里清楚,自家侄儿不会再管自己了,而且这几个人肯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而盯着他的林居,在确定这人没有心思逃走后,他“哒哒哒”的一阵小跑,来到李如宣身边,像捧着易碎的琉璃制品一般,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如宣兄,你还好吧?”
李如宣听了这话,嘴角微抽,他想不明白,林小居这关心的话,怎么在他听来,里里外外都是巴不得他快点嗝屁的意思!
“咳咳,”他轻咳两声,“虚弱”的摇摇头,“我并无大碍,只是,咳咳,头有点晕罢了。”
“那定然是因为这个人下手太用力!”林居轻轻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然后一转头就眼神凶狠的看着没缓过劲的钱胜三伯,“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报仇!”
说着,就要挽起袖子过去。
不是,还来?他真没用多大的力气啊!钱胜三伯满脸惊恐的看向这边,他就轻轻的碰了一下,真就轻轻的碰了一下,可是,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个人这么不经揍啊,他冤枉啊!
“不用了,”李如宣拉住林居的衣袖,看似轻巧,却真的将人的动作可制止了,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已经被吓破胆的人,这个人算不上是麻烦,真正麻烦的是另一件事。
他的目光从这边移到钱胜身上,眼底闪过沉思,今日这事虽然闹的不算大,若是往常也就罢了,但若是牵扯到都护府,就可就不太妙了,他先前虽然扯过都护府这张虎皮,却也只想吓吓这些人。
不过现在看来,如果不做些什么,任由刚刚的那些言论自由发挥,别说是他了,就连关之洲他们都会因此受到影响,恐怕纨绔这个称号就真的烙在他们身上了。
说不定还会有人借题发挥,将强抢民女、殴打百姓、闹市行凶等词安在他们身上,这对日后他们之中某些人想要入仕就很不利,对他们各自的家族也有些影响。
家族可以接受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却不能接受一个惹是生非的子弟。
三人成虎,不论是在哪里,在谁身上,都可成真。
啧,早知道这些人中,有一个是都护府的人,他就不走这步臭棋了。
“咳咳,”想到这些,李如宣又装模作样的轻咳两声,然后示意林居将自己带过去,他现在装得可是“虚弱的带伤人士”,怎么能够大摇大摆的自己过去呢?只是不知道林小居能不能看懂他的示意?
所幸林居虽然没有明白李如宣的意思,却是知道他们几个人该汇合了,于是扶着后者慢慢走过去,在经过钱胜三伯身边时,还抽出手来对着他挥舞了一下自己的小胖拳。
算了,原本还想求个情的钱胜三伯,见此情此景,又干脆的瘫了回去,反正他罪不至死,大不了关个几年,几年后出来又是好汉一条。
而看见他们俩过来,钱胜又对着他们行礼,将刚刚的话复述了一遍。
由他们二人来做主吗?李如宣瞥了一眼关之洲、程道休,两者皆是一副不插手的样子,心里不由得轻笑,明明看见自己出事,这二人跑得比谁都快,这会儿倒是装了起来。
不过,这件事由他和林小居来出面,却是不差,一个是当事人,一个是直系上司的胞弟,的确是最适合发言的人选。
他把手放在嘴边做做样子,只是刚刚咳的太多,现在咳不出来了,“原来是钱大人,此番倒是李某失敬了。”
他与钱胜说着客气的场面话,就在后者以为他是个好说话的,李如宣却是话音一转,说起了他与钱胜三伯的纠纷来源。
“。。。所幸那位姑娘只受了些许惊吓并无大碍,钱大人若是不信,倒是可以去问问芳菲院的那位名叫阿虎的护院,当日便是由他护送那位姑娘回家的。
虽然他未曾与我谋面,但却是可以作证,此人和其同伙调戏良家妇女、故意殴打他人、扰乱京城治安。”
他声音不急不缓,徐徐而道,却叫一旁看热闹的格外兴奋。
“真的是好大的一个反转!”
“我就知道,说书先生诚不骗我,故事源于生活。”
“今日这场戏,够我出去吹嘘个好几日了。”
“数罪并列,不知可归哪种刑罚?”李如宣说着,看向钱胜,眼里带着不容置疑。
“执法刑罚一事虽然不归属下管,但按我朝律法规定,数罪并列者,数罪并罚,故赐割耳刺青,流放汜州,”钱胜语气平淡,“正好最近有一批犯事的人,要押送到那边去,若是执法官脚程快一些,说不定能赶上。”
汜州地处西北一带,靠近喜昌关,多风沙,那里因多战事,青壮年偏少,因而每年都会有一批犯事的人被送往那里做苦活。
而如若说起汜州,就不得不提一嘴,我朝地域极其广泛,崇宗时期,天下除去蛮族聚集生活地(统称关外)共分为沔西、堰南、临东、蒙北、新河、云州六大区域,这样划分虽然简洁明了,但却有很大的弊端,那就是每个区域都很大,不容易治理。
后来,崇宗皇帝用将近十年的时间,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将天下重新划分成了几十个州,推而广知,且每州设置州牧,管一州行政,执一州兵马。
只是原先的称呼久矣,现今仍有很大一部份人,一边沿用旧名,一边使用新称,偶尔还会一起用。
李如宣点点头,这个处罚其实有些重了,若放在往常也只是关个三年五载,算这个人倒霉,撞上了太子大婚前期,京城治安较以往严厉,此番也算是杀鸡儆猴了。
“那么,”他又开口,“这件事就交给钱大人了,你觉得呢?林小公子。”
突然被叫的林居愣了一下,然后严肃的点点头,“都听如宣兄的。”
听罢,钱胜对着几人再次行了一礼,然后带着已然懵逼的他三伯要走,而后者听见自己不仅要割耳朵刺字,还要被流放,顿时不肯依的大声嚷嚷,“你们这是私自动用刑罚,我要去告你们,我要去府衙那里告你们。”
见几人无动于衷,他又哭起来,“我真没使劲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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