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的房屋装饰公司在东高地附近的一个四合院里,院子有一亩地大小。里面草绿花红,布置的很温馨,规划的很整齐。这里原来是一个村的酿醋厂,是当地镇政府一个重要的收入来源。后来城镇化改造,村庄拆迁,农民住进楼房进了工厂,这里就成了村镇党员干部公共活动场所,平时开会用一用,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着。
金龙以每年30万的租金把这个院子租了下来,图的是车辆方便存放,人员住宿宽敞。而镇领导们以每年10万的租金在附近的小区租了一个会议室,方便需要时用,剩余的租金还能作为他们的日常开销。
金龙带着丽丽来到公司,院子里已经站了10多个前来应征的媳妇姑娘。路上,金龙和丽丽商定,到了公司丽丽不要去应试,而是去应征者的队伍掌握了解一些素质比较好的人,帮公司物色两个好会计,一个出纳。
丽丽不解的问:“我这不成了女间谍了。人家知道我是干这个的,应聘上的感谢我,应聘不上的骂我是轻的,见了我不打我才怪?”
金龙道:“作为一个公司的财务主管,是不是有必要找几个有能耐的人,给自己抬轿子,拉几个投脾气的同事一起做事儿?”
丽丽是何等的聪明,羞涩的一笑:“当然。要不我一个外行应付这么大一个摊子,怎么干?”
面试主官除了金龙,还有为民和苏红两口子。会计出纳们一个个上场,针对金龙提出的问题回答,有的好,有的坏,有的紧扣主题,有的离题万里。几个考官对一些应试好的人做了标记。确定谁留谁走。金龙喊丽丽进屋,他对为民说:“我们刚才在屋里考试,我安排丽丽在外面一个个近距离观察,我们先听听她摸的情况如何?”
苏红不明就里的问:“我怎么不认识她?”
为民看着妻子边使眼色边说:“我说你笨你还不服气,你不认识不要紧,金龙哥一说不就认识了。”
金龙笑道:“这是我们公司的财务主管,叫唐丽丽。会计这个行当我们都是外行,那些数字我认识他们,他们不听我的话。有了田主管,财务这一块儿就好办了,她挑人有眼光,听她说吧。”
丽丽道:“我刚才在外面数了数,一共有17个人参加面试。8个人是正规财会学校毕业,有3个是在单位当过多年会计,也有几个人是其他学校毕业的学生过来竞聘出纳的。科班出身的会计,有几个是外地户口,有的是家距离公司较远,有的是要看公司给的工资高低再确定来不来公司。
我给曹总和几位领导建议:选会计不能光看文凭,科班出身有一定的理论,但是会计这个行当有实际工作经验最重要。我建议两个年龄较大的大姐至少留一个,他们在村企业里当了多年的会计,做账肯定不会出差错,人本分踏实靠得住。科班出身的会计最好也要一个,以后有用电脑做账她们会上手比较快。用了本地人最大的好处是公司有什么事情要和当地人沟通非常方便。选会计也不能只看长相,有的人看着不错,用起来扎手。有个女会计我和她只说一句话,她居然斜楞着眼哼了一声就走开了,我感觉这样的人不好处,断定她在那个单位也干不长。”
丽丽的一通选人理论不光让金龙感到震惊,也让为民和苏红自叹不如。按照丽丽的建议,结合他们几位考官的打分结果确定了两位会计,一位出纳。人员确定后,金龙带着丽丽参观了公司的路上,金龙悄声问她:“在车上你还说啥都不懂,一会儿来了那样一套理论,你从哪里得来的?”
“我妈当了一辈子会计,这点儿东西还能难倒我?
第六章 牛屋那些事儿
过了中秋,庄稼收回家,麦子种上地,乡村进入了冬闲。
没了收种的农活儿,村里人三五一群聚在一起晒太阳,喷瞎话,张家长李家短天南海北的扯一些古怪精灵的话题。打牌赌博谁也不敢,生产队干部天天盯着,发现给大队汇报,马上有民兵过来抓你。说是送到大队学习班,其实就是让你到冰天雪地挖河修渠,干些重体力活儿惩罚。光棍们闲的无聊,邪念没有地方生长,恶意没有地方发泄,便在冬夜滋生一些偷鸡摸狗的事端。
这几天琉璃格外安生,没有给家里惹事儿,曹宏志心静了不少。不是琉璃洗手改行从了善,而是听坠子书入了迷。公社电影队解散了,村里一年一场电影的娱乐活动也被取消。村长请来唱坠子书的瞎子吴,连天加夜唱了几天《阴阳配》。这是一年村里最热闹的活动,全村男女老少坐在铁头家门前的空地上,比婚丧嫁娶办喜忧大典事儿来的人多,村里任何一次开会也没有现在到的人齐。
瞎子吴不瞎,是个又黑又胖的中年女人,只是眼睛小些,才被人叫瞎子吴。
她的嗓音又粗又亮,她要参加世界女高音的比赛,肯定拿大奖。瞎子吴的本行是唱豫剧的黑脸包公,剧团散了,改行唱坠子书。瞎子吴会唱戏,还会算命看麻衣相。瞎子吴常在后半夜妇女孩子回家睡觉后,说几段裤裆里的荤段子。女人过了四十就没有矜持,比老男人的脸皮还厚,汴京的城墙一样。荤的素的黑的白的字句儿,从她厚嘴唇里溜出来,滋溜滋溜,平直润滑,没有一点沟坡障碍,让村里的男人过年吃肉一样兴奋。琉璃和二歪每天夜里听到散场,第二天睡到中午吃饭,然后聚在一起回忆重复一下昨天晚上的精彩,一天就这么打法过去了。
瞎子吴走的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琉璃咬烂了自己的舌头,流了不少血。肖春花心疼的不得了,看着琉璃,像是给曹宏志提醒:“吃自己的肉,孩子馋了。”曹宏志转脸走开。
二歪头来到琉璃家。二歪长的高高胖胖,白白净净,浓眉大眼,总是把头歪在一边,特像村里一个在县里工作的男人。和瘦瘦小小的陈老三站在一起,如一匹马驹站在一头老驴身边,咋看也不是一类。
琉璃道:“我现在嘴馋的咬自己舌头了。今天晚上去牛屋,逮几个小小雀吃。”当地人把麻雀叫小小雀。
二歪偷偷看一眼正在灯下补衣的肖春花,压低了声音:“我妈说,掏小小雀能掏出长虫,我不敢。”
琉璃道:“你妈故意吓唬你,这么大的人了,连孬好话也听不出来。不去滚蛋,别跟着我。”
二歪没有再犹豫。
月亮很圆,很亮,往大地洒下一片洁白。两边房屋树木清晰可见,村里灯光依稀闲烁。村到牛屋二里多路,一会儿就到。
牛屋远离村庄,孤零零的戳在野地里。土墙,草屋,黑黢黢的,如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蹲在那里苟延残喘。牛屋是土改前建的,已经用了30多年。牛屋前一棵泡桐树,像一把巨大的伞,遮天蔽日。这是盖牛屋时一个年轻人种的,现在当兵在部队,已是团级干部。
瞎子吴说,这棵树就是团长的命根,富源。树旺,他的福气就盛。树长,他的官越升越大。你们所有认识他的人跟着沾光。村里人更爱惜这颗树,常有男女信徒在树下烧香摆供。现在树荫能遮盖一亩地,需要四个男人手拉手才能围住树身。树下有一口水井,四五米深。井水又凉又甜,天然绿色的饮料。
夏天,泡桐树成了村里人憩息纳凉的好地方,琉璃爱到泡桐树下逮爬叉,一晚上能逮20多个。不过,琉璃自己从来没吃过,他从小不敢吃。肖春花常给讲金爬叉的故事,说他是爬叉变的。奶奶曹李氏吓唬他:“爬叉是神灵,你吃了肚子里会长爬叉,肚子上长满了爬叉眼儿,用手一扣就能抠出来个爬叉。”
琉璃和二歪进去的时候,几个人正在打扑克。金河,胜利,疤瘌,鲶鱼头,还有傻子,都是村里的老光棍。金河是因为他大爷四九年春用赌博赢来的200个袁大头买了10亩地,一季庄稼没收,村里开始土改,地被没收归公,还被戴了地主帽。老地主大会小会挨批斗,仨儿子背着小地主的名分,一辈子没有翻过身来。
胜利是二歪的亲哥,他娘半掩门的名声太响亮,注定背黑锅打一辈子光棍。疤瘌小时候头上长恶疮破了相,姑娘看一眼,吓的几天不敢出门,谁也不会嫁给钟馗一样的男人。
傻子是为民的堂叔,没个名字,也没有娶上媳妇,跟着为民家过。傻子每天要饭回来就在牛屋门槛上坐着,不说话,也不动。村里人叫他傻子,其实并不是实傻。他从不在附近村里要饭,爱到仪封园艺场去。在邻村要的是窝窝头,园艺场吃商品粮的工人多,给他的白面馒头,碰上个心眼儿好的还给件劳动服。为民的爹娘嫌他傻,孩子找媳妇受影响,可也没有办法赶走,大队一年还补贴家里十块钱哪。
为民喜欢他傻叔。傻叔对他很亲,每天要回来馒头和花卷,傻子自己舍不得吃,给为民带回来。吃白面馍是乡村人最奢侈的梦想,最大的愿望就是顿顿吃上白面。全大队五个自然村,除了何支书家,谁也不行。几个吃商品粮人家,也不能保证。队长铁头家在村里生活水平最高,也就是吃个玉米面窝窝头,连个花卷都舍不得吃。只有过年或者邻居家婚丧嫁娶办事儿,人们才能甩开肚皮吃一顿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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