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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第1页)

玉莲放下手头的活计,自个净了手,洗过脸,走进内房,见众人都围着一团,四位陪堂姑娘,一位端着铜脸盆,一位提着粉盒镜,一位端着一碗清水,一位拉着两股麻线,要替景花开脸,她就是不肯,慵懒在太师椅上,满脸泪痕。玉莲见势也不敢声张,只向姑母耳语。范氏摆摆手:“罢了,家风败落如此,还要什么祖宗!我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竟然遇上这么个对手!”

玉莲内心惶恐,忙退了出来,拿不定主意,遂同周大姐和桂秀姐耳语。周大姐面有难色:“三从四德,忠孝礼义是古训,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以桃代李呢!”桂秀心直口快:“那又有什么呢?当年我从圳头嫁过来,夫婿病得不轻,还是以姑代兄同我拜了堂!”景芳从牛栏里回来,刚好碰上:“什么一鼓殿里卖糖?我听不懂你们说的是什么?”玉莲一把拖过去,把方才商量的事说了。她笑了笑说:“自己的祖宗呢,难道我这条白牛精,还会跑过去抄他朱家的金銮殿不成?”大家听了愕然。玉莲私下嘀咕:“洪家娘舅盛半仙可灵哩,莫非她命中注定与朱家有孽债?”景芳却不以为然,忙问玉林要了内房的匙钥,提了桶热水,在西院里熏香抹浴,穿戴整齐,过来代景花祀祭列祖列宗了事。

按时下格调,上轿宴要先茶后酒,众跑堂走马灯似穿梭席间,把一杯杯香茶,糕点用朱漆托盘供上各桌,第一套是甜点,有双喜糕,鸡子糕,连环糕,荔子酥,取“喜结(鸡)连理(荔)”的彩头;第二套吃一双红鸡子,好事成双,取“吉志”的利市;第三套是吃甜心汤圆,每小碗四只,取“四世同堂(糖)祥瑞。一般都当场吃了,只有轿夫把剩下来的糕点,鸡蛋,汤圆连同自个份子都倒进那只永远装不满的百家袋,准备带回家,以喂嗷嗷待哺的众多家口,在第四套上轿宴举宴前,宾客们可离席净手。跑堂及帮手趁机撤换席面,另置酒菜。两方十响班子,吹奏礼花,清唱婺剧《打金枝》。这时催上轿爆竹升空,鞭炮齐鸣,呈现出一派喜盈盈,闹融融的祥和景象。

上轿宴在热烈的气氛中继续,景前,景聚、景山、景明等分别向各桌来宾敬了酒,十六道菜的满汉简全席已上了十五道,待最后一道压轴菜“鲤鱼跳龙门”上来时,各席才开始划拳,尔后推出功夫硬酒量大的保代副到客席敬酒打通关,谁知客席迎亲团里竟有“藏龙卧虎”,一个轮番就把阴阳街酒场高手维虎打败,输拳吃罚酒是各地酒宴上通行规则,他早已被灌得南北不分,人们不得不把水轮师推到客席席面,经过多人较量,才勉强平分秋色,给阴阳街人争回三分面子,在满堂欢声笑语中,闺房内却转来了啼哭声……

姜家倒底有面子,请来了望江楼饪烹大师施良。在众多的帮手协助下,以精湛的厨艺满足大家的口福。眼下十六道大菜全部出盘,只有银耳莲芯醒酒汤交给徒儿小泥鳅去做,自己坐在高脚凳上,在水缸盖上留几碟小菜配酒,自斟自啜起来。周大姐进来打热水,笑道:“你倒好,让满堂的贵客吃鸭脚水,留下体己货独享!”“哪里是体己货,只不过留下些上不了台盘的下脚水哩!”施良随即抽了双干净筷子,挟块鸡肫递过去:“像你这样秀气细理的先生娘未必肯赏脸哩!”周大姐忙护住口鼻:“我是胎里素,闻不得荤腥,你饶了我吧!”“其实禽畜类的精华无非鸡肫、鹅肝,羊项、狗筋,猪舌,我还舍不得让别人分享哩,可你独独吃斋保素的,我俩无缘!”

“都快三十七八的老妈子了,还提孩提时代的事儿么?”周迎萍汉了口气说;施良站起来给她打了一铜盆热水:“新娘肯上轿了?”“不上轿又怎么样呢?”周大姐接过水,苦笑一下,她连凤冠都摔了,也不肯开脸,多亏老张婆那两片嘴皮,说:“说起来我还是你舅姨,会骗你么?朱家是当地首富,良田百石,又为你造了金銮殿似的前厅后堂楼,那女婿貌如潘安,才高八斗,连你家四哥也只配替他磨墨哩,自古亲帮亲,邻照邻,我还忍心把你推进火坑……。婚姻自古以来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事到如今由不得姑娘不嫁了,这是朱家延续香火,荣辱相关的大事,谁妨害了它都要以性命相扑,决不妥协。如果活的抬不回去,死的也要,不然姑娘上不了轿,把丈母娘拖去顶扛,别无决择!”“就是个理,大约树丛沿已闻到什么风息,是有准备而来的,迎亲队里有的还藏着家伙哩,你仔细看裹腿里个个都插着匕首”“树丛沿本来是由一位武将繁衍起来的,武功了得,阴阳街人那里是他们的对手?景花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最后叹了口气:‘也吧,我死也死到他家便了。’竟还吃了一口上轿饭,这不,我端热水为她洗脸呢……。”

三通起轿火铳放过后,景花被利市婆婆和四位陪堂姑娘梳洗化妆起来。

“时间不早了,路途遥远,又是暴风雪天气,我看早点启程罢,天气实在太冷了!”老张婆,李师师身负使命,责任重大,不得不来催了。

“赶死——”已经心烦意乱的范氏突然走口,吓得玉莲、玉林及满室的女眷面色铁青,范氏反倒浑然不知,反而在媒婆面前大发雷霆,“过午之前,谁也不准抬走我的女儿,谁要抬走我的女儿,我就同他拼了,我也不要这条老命了!”

范氏拍着膝盖,呼天抢地大哭大闹,引起在场的人纷纷落泪,于是玉莲、玉林、景芳同正在穿上轿衣的景花抱头大哭,把堂上融融的喜气压了下去,变成一片悲切啜泣之声。

那雪漫天盖地抖落下来,景前觉得再拖延下去也不能了局,命轿夫把轿顶上的雪打扫干净,从天井里抬到中堂,向天地烧了副黄裱纸。景明抱起一路挣扎的景花,在媒人,利市婆婆,陪堂姑娘的协助下,硬生生地把她塞进大红花轿……

“起轿!”媒婆喊了一声,那四个轿夫立即抬起轿杠,轻悠悠地迈开八字步,抬走了,不料轿顶的胡芦被门梁刷了下来,大家无不大惊失色,景明立即拣起葫芦轿花,弹了弹雪,运上两句偈语:“轿花朝天,洪福齐天,轿花移地,天地氤氲,生子养孙,恩爱夫妻,地久天长……”

花轿在不祥的气氛中抬走了。人们都为景花命运捏了把汗,落轿花是迎新的大忌,景花此去远嫁树丛沿,是福是祸?见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赏梅雪人前纳恭维   驱妖孽背后售奸佞

在当时的观念里,轿花坠地属凶兆,三年内必有血光之灾。还好,轿葫芦滚到槛外,该是应在婆家。大家还是被吓得脸无血色,景明本来作为大舅随轿护送到树丛沿的,现决计取消此行。他还算沉得住气,不慌不忙地捡起葫芦花,掸去沾雪,随口运了几句偈语,并叫轿停在百步门外,从侍人手中接过一副香烛,对天进行了一番祷告,并取块黄绸,用朱笔写下“姜太在此,百无禁忌”的咒语,重新安上轿顶,系上黄绸,姜丁提了只白公鸡,一刀杀了,用活鸡血淋了门槛,以阻隔邪气。媒婆喝班起轿,景花在亲人的一片啜泣声中被缓缓抬去,最终消失在白茫茫的荒野。留在父老乡亲的视野里只有那纷纷扬扬的大雪和那被大雪笼罩着的无限惆怅的时空……。

朱家在树丛沿村颇有人缘,他家娶亲自然成了全村的盛事。有的想帮忙还唯恐不用,因而早把新建的前厅后堂楼布置得富丽堂皇,大门上换上“锦瑟调鸿案,香词谱凤台”对联,堂联则是“金屋春浓化馥郁,琼楼夜淡月团圆”横批“有凤来仪”系出于黄明山的手笔,堂上四十余桌筵席全满,门前还有络绎不绝的贺客,个个春风拂面,喜上眉梢。呈现出一派热闹的气氛。

到了傍晚,天着人意,渐渐雪止风小,还居然从云隙里透出斜阳,把朱家场院洒上一片金色光斑,由于大雪初霁,品尝过茶点风味的宾客们纷纷离座,随主人朱信源先生来到仪门外空旷的场基古坊候轿。这方五亩大的场基刚好处在正南向,居高临下,对远近的村景一览无余。可前边缘是落差百丈的陡壁,有株古梅就生长在险岸的前沿,盘根错节,疤瘢斑驳,如龙腾虎跃,横刺苍穹,据主人介绍是曾祖大比之年得中进士时从京城移栽,历经几百年沧桑,几度枯荣,近三年没有结过果。众人们以仰慕眼光细细打量,有人突然发现那满是冰凌宛如铁骨桠枝上竟已花蕾都都,有一枝花苞怒放,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鲜艳夺目,在场的无不拍手称奇,道:“红梅绽雪,好兆头!这也是朱家崇尚行善的报应,必有后福!”

“说哪里的话来,我信源无德无能,家业败落如此,还愧对列祖列宗哩?”“古风犹存,祖德永驻”大家这才注意到说话的是七十高龄的朱鹤先生,因说话时呛了口水,憋得脸色通红,祠堂头首朱鼎臣便给他拍拍背才慢慢缓过气来:“你……你们瞧瞧,这座古坊的石梁上‘仁济苍生’四个字么?那是顺治年间刻的,由于连年大旱,水贵如油,升粮斗金,曾祖每年把千担生谷借给周边饥民,原借原还,不收利息,穷人上门借粮时,豆腐饭吃饱,还粮时酒肉饭款待,坚持了数十年,受惠的百姓为他家树起了这座义门,以瘅善痒恶,流芳百世。不久他家果然出了个贡生,这不是善果么?”“那里,那里!是朱老先生过奖了,如今家业败落如此,有负祖德哩!”朱信源见德高望重的黄老先生还没有出来,怕冷落了他,就告辞了众人,自回后堂陪客去了。人们正在闲聊,远方传来了炮仗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唢呐声,人们听了欢呼雀跃。在屋内待命的一干子执事人员也一哄而出,两厢扇形排开,并准备香烛大小炮仗,等待新人到来。叫人在门前燃起三堆篝火,又吩咐四位接待陪堂的姑娘携带接轿的诸般物事来到古梅树下等候。利市公公朱秋伯早已到现场。刘师师既做媒婆又做了利市婆,眼下随轿迎新还未回还,诸事都由老瘟货张罗。刘师师,有过妓女生涯,好开点子铺,善吃百家饭,爱管闲事。村上人背地里叫她“老乞婆”,就凭她三寸不烂之舌,一手策划了这桩不寻常的婚姻。朱信源还很不以为然。夫人何碧华则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自然成了这场喜事的主宰。

人们点燃了檐下二串长长的鞭炮,整个场基上空爆竹飞舞,那花轿在吹吹打打的热闹气氛中转出独龙山,经过莲花寺门口,爬上百步阶,刘师师叫轿停在古梅下,但人们很快发现轿顶上的黄绸,一种不祥之感油然而生,不禁暗中为朱家捏了把汗。秋伯见师师上来,二话没说就一把拖过去私语了一番,吓得他手脚无措,人们也三五成群地私下议论,反而把新人冷落一旁。老乞婆毕竟有见识,忙招呼自己的丈夫,如此这般 交待了一番。秋伯趁大伙忙乱之际溜出,使这次红红火火的大喜庆典出现了不应有的冷场。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夕阳坠岗,夜幕徐徐降临,秋伯和朱鼎臣提着一桶血上来,把花轿周围淋了一圈,然后由最年长的朱鹤先生取下充满着神秘的黄绸,步下百步坡,在溪间小桥头放下,洒上污血焚毁,并压上画有“甲马将军”的斗方。

朱旺已经更换一新,按照刘师师的调排悠在轿旁,见长辈们提桶洒血,行色慌张诡异,不解其意,就悄悄地问刘师师:“这是什么血?”

“这是人——你问这个做什么?”师师狠狠瞪了他一眼,但过后又觉得得罪这位派上用场的年轻人又会增加变数,脸色也和缓下来,见周边人少,就悄悄地透露底细:“只怪那边前世造下的孽,有个恶煞附在轿顶,还好已用符咒镇住,本来该暗地里买个丫头或叫化子的,取其血洒上轿顶上的黄绸才压得住,可伧促间到那儿找活人?只得用黑狗血代……。”

朱旺听了目瞪口呆:“罪过!原来讨媳妇也这样造孽,我宁可这辈子不娶亲,也不去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天已黑下来了,这伙前辈却怀着不敢张扬的事物折腾得没完,宾客们那里耐得住这逼人的寒气,都悄悄地溜到屋里喝茶烤火。景花孤单地呆在轿里,脚下的铜火燪里的炭火早化为灰烬,如今人们都忙于照应鬼事,却把她冷落在寒风刺骨的雪地里,那花轿也变成了炼狱,真是人不如鬼了。可从阴阳街挑选来的四位花容月貌的陪娘,都在轿前冻得发颤,花容失色,直到农户关灯,月升树梢,才有一拨姑娘媳妇前来掀开轿帘,扶出新娘,并由朱旺抱着,在满天乱泼的红绿米和茶叶米雨下跨过三堆旺旺篝火,在堂前红地毯上放下。

朱信源深受孔孟之道熏陶,对眼下歪门邪道的作为嗤之以鼻,自到后堂同黄先生品茗对弈,见堂上迟迟不安排拜堂,心存疑惑,只得背着两手站到堂前,见阴阳街竟没人来,就问:“怎么娘家连大舅都一个没来?”

“古人道重天空各乡风,东乡人倒不讲究这个礼呢。”正忙得团团转的老张婆忙上来解释。打消主人的疑虑,防患于未然,生怕丢了到手的酬金。

“屁话,自古以来都是看新娘先看大舅,大舅不肯来,必有原故,你们是否得罪了姜家?那上横头大舅座位都空着,这不让人看笑话?”

“天地良心,我们为朱家能讨回这房好媳妇以传宗接代,什么心计都用上了,还用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呢,你以为这几个媒钱好赚的么?再说那范氏还是我的姐姑呢,我一手托两家,结果两头索面没吃着,反而两头触“霉头。”

师师见势上来解围:“阴阳街人最重拜三朝的,没数到回红时节五个大舅一道送妹丈过来哩!”朱信源一看到她狂妄得意的法相心里就很不舒服,于是横了她一眼,便转到后堂去:“让你们去拆腾吧,我还落得眼不见,心不烦呢!”宾客们见堂上还是瞎灯黑火,只有围着自个席上那支三排烛发牢骚:“还说朱家有章程,连拜堂这么大的事都不见家主出来主持,让这个‘天下无’老乞婆瞎捣鼓,这可是绝无仅有的笑话……”

新娘站在地毯上,披霞戴冠,那红头盖蒙住视线,像布袋卖猫一样被扔在无人理睬的场合。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进食净手,显然已不能自持,还好有朱旺和四个陪堂扶住。后堂忽然转出刘师师带领男方陪堂出现了,并笑嬉嬉对本地来的姑娘们说:“现离拜堂时辰尚远,你们快陪阴阳街来的姑娘去洗脸净手,趁便看看绣房,有不妥之处还请指点哩!”

跟景花来的四位陪堂姑娘原不该离开的,可七十里路程脚都走肿了,别的还好说,如再不净手就要熬不住了,再加上对方姑娘热情好客,一对一地被她们“请”走。老乞婆见眼下都是男方宾客,正好行事,打开照壁后门,把燃得通亮的高台龙凤烛搬上大堂,摆上祖宗的香案,把经过刻意打扮过的朱兴拉出来,就草草地拜了堂,连鞭炮都没放一串,待陪娘们净手回来,新娘早已由朱旺扛在肩上送进洞房,到此,她们还错认面貌清秀的朱旺是姑爷。

朱兴再也没有露面,在交际场合全由朱旺抛头露脸,敷衍了事,二十五岁的他长得眉清目秀,自幼跟堂兄读了几年私塾,自双亲病故后,生活放荡,要不是伯父管教,那一份不错的家当早就输在赌博场上了,因此视伯父家的事为己事,自然做得天衣无缝。此时,他在洞房里陪女眷们喝了一会酒,又到大堂各桌代朱兴敬酒应酬,酒拳功夫也还说得过去,但在四十多桌酒席上敬酒是儿戏么?直被灌得酊酩大醉,方由朱信源扶进自己的房中睡下。

景花一直呆坐床沿,因没人来闹新房,陪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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