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骨上的血滴落着,他身上的其他伤不是很重,关殊只用手背拭掉了脸上的血痕,把自己锋利的眉眼清晰地露了出来。
关殊被人说得一无是处,应该感到气愤。盖过这情绪的,却是一阵失措。
他甚至还觉得沈杳说得有点道理,徐意白有千千万万次机会找关岩告状,可偏偏挑在现在。他明知道徐意白对沈杳有不轨的想法,却没做好准备被徐意白摆了一道。
如果他早点来……如果他及时赶到,他就可以把沈杳从这里带走,他应该当天就赶过来。
阴差阳错,分毫之差,他晚得甚至不止是一步。
关殊一下攥紧了拳头,他不应该对沈杳发火,他应该在刚揍徐意白的时候再用力一点。
他完全挡住沈杳身前,不让他能看到徐意白的一点衣角。他自己却转过身,徐意白那不再沉静的嘶吼声他早就听得耳朵都疼。
“我不走!凭什么是我走?!”
徐意白被按住了肩压倒在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关殊和沈杳站在一块,他这个名义上的男朋友反而更像是第三者。
他像是完全丧失了力气一样,伏在地上安静了下来,放弃抵抗一般。
可下一秒,肩膀上压制着的力气只是略松了一下,徐意白又爆发股劲,猝不及防地把身侧一个alpha掀倒,往前一扑。
电光石火间,他手心还往下淌着血,但竟然冲动地想再次伸手去抓地上的玻璃碎片。
“徐意白!!你的手不要了?!”
好在顾云韵及时抬脚一踹,把那切口锋利的碎片一脚踹走,她已经很少会被吓成现在这个样子,抚着胸口平息着心跳命令道,“给他打镇静剂。”
“我不要!顾云韵!”徐意白的脸颊上都蜿蜒起血管,他都开始直呼起名字,目眦欲裂地挣扎起来,“我要带沈杳走!”
顾云韵别开视线,没再继续看下去。针头刺进皮肉间,差点被徐意白挣脱开,冰凉的液体流淌在血管当中,好似迎面砸上一盆冰。
眼皮开始沉重起来,沸腾的血液被强迫冷却下来。意志难以抵抗,昏迷前一刻,徐意白紧盯着沈杳道:
“沈杳,你会再次回到我身边。”
关殊从鼻腔里呵出道冷调,他亲眼看着徐意白被人带走,这兵荒马乱的场景像是在重演他记忆深处的碎片。
过去也是这样,他被几个alpha制服在地上,抛弃自己的所有尊严,卑微地祈求沈杳不要走。
沈杳也是这样冷淡地站在一边,没有犹豫地转身。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落泪,把他送的戒指就这样丢了下去。
到头来,徐意白和他也没有区别,都是可以被随意抛弃的存在。
不同的是,他早就看清沈杳的真面目,他不会再为沈杳难过,不会再需要沈杳的一份喜欢,更不会为沈杳流一滴泪。
“关殊。”
闹剧落幕的房间里安静下来,关殊听到沈杳轻轻唤了他一声,问道:“徐意白走了,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现在开心吗?”
关殊皱起眉道:“我为什么要开……”
“嘘。”
沈杳拿食指抵在唇间,他打断关殊的话:“为什么你在楼下撞见我和徐意白接吻那么生气?你过去不是明明见过徐意白和我在一起吗?”
他说出这句话时,关殊眼前的画面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他的嘴唇动了动,下意识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大一那年,你过来找我了对吗?”沈杳望向他,不热不冷地道,“你站在舞蹈楼的墙角,看到了我和徐意白接……嘶——”
剩下的话还没说话,沈杳就发出一道抽气声。他被关殊用力地一推,摔到了沙发上。
他一直以为的秘密原来沈杳早就知道,关殊失去理智地压着他的肩,手不停地颤抖着。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像是吞了口血沫进喉,低吼着问道:“你看见了……沈杳……你看到我站在那边,所以你故意亲了徐意白?!”
“没有办法,我想让你死心,不是只能这么做吗?你当时应该很生气吧?”沈杳忍着痛,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关殊,所以我问你现在开心吗?”
他的睫毛纤长浓密,自然向上地卷曲起。距离被压制得太近,眨动时仿佛能扫过关殊的脸。沈杳低声问道:“当然,我更想问你的是,你还喜欢我吗?”
关殊的胸腔起伏着,目光再次触过沈杳满是红痕的脖颈,刺目至极。
他紧绷的手臂很快放松下来,他站直身体,漠然地别开脸道:“我为什么要开心?就因为我揍了徐意白一顿吗?我也不会喜欢你这样水性杨花的omega。沈杳,犯过的错我不会再犯第二次。谁敢再继续喜欢你,脑袋上什么时候带顶绿帽都不知道。”
过去的他、现在的徐意白,都是对沈杳付诸真心以后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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