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前一日,方惟彦从宝庆楼把打好的首饰拿了回来,蜜娘把匣子打开,乐的对他道:“真好看,颜色也鲜亮,做工精巧,个个都好。”
方惟彦笑道:“你欢喜就好。”
不过,随即蜜娘收敛了颜色,又对他道:“绯袖去我去上房领茶叶,遇到老太太身边人,她跟我说那丫头身上一股药味。你说是不是老太太身子骨不太好了。”
“你猜的不错,上次老太太看似恢复如初,实则外强中干,怕是与寿数有碍。”其实前世老夫人这个时候已经去世了,现在能吃药保养着,已经很不错了。
蜜娘点头:“其实越小病不断,倒不会有大毛病,但若是平日身体很好,一发作反而是大病。我看老太太还有日子活,你且放心。”
她拉着他坐下来,方惟彦又道:“昨儿送节礼去你娘家了,玉涵学的不错,就是有点懒散,你爹娘让我多说了几句,我就说了几句,玉恒倒还好,小时候调皮,现在读书难得静得下来。”
“难为你了,像我们那样的人家,如果不好好读书,怎么会有出路,只可惜他们年纪,很多事情都不明白。还好有你,替我分担这些。”蜜娘很感慨,她知道要拼命学那是因为她早就尝到过苦果,包括她爹学的那么辛苦,也是因为磨难能让人成长。
但弟弟们小时候条件就好多了,到了现在更是官宦人家,定二奶奶自她走后,恐怕倍加宠溺弟弟们。
这样就容易让人懈怠。
方惟彦摇头:“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又何谈什么难为,也没什么麻烦的。小孩子都是这样,寒暑不辍都是有坚韧不拔的毅力的。所以说读书这条路,贫富不论,一定要耐得住寂寞,吃的了苦。”
这话蜜娘很赞同,她和方惟彦虽然出身不同,但都是异常勤奋的人,也都很能吃苦,这也是他们俩的相像之处,所以很合拍。
“我问你啊,假如我们俩日后有儿子了,我要是很严厉,你会不会怪我?”前世她生了皇子,都不会宠溺,反而要求很严。
方惟彦也想起前世阮太后性情严厉,以至于皇帝一直很怕太后,甚至那么大了,听到太后过来,都吓的不行,以至于太后垂帘听政多年。
但想起前世过继的惟钧的儿子,就是因为被过度宠溺,所以不听话。
他打了个冷颤,立马道:“你越严厉越好,最好也不要把孩子给我娘带,老人们很喜欢隔代亲,你知道的。”
这叫什么?
蜜娘笑道:“你就是再喜欢我,也不能排揎你娘啊,傻了啊你。要是被人听到,叫什么话。”
随后,方惟彦又问题方雅晴如何?蜜娘点头道:“你妹妹以前懒散的紧,现在却晓事儿了,来我这里学画,画了好几个时辰一声不吭。她是个爽朗开阔的姑娘,我把徐舅母那做派告诉她了,她气的不行,我也是庆幸她不是个糊涂人。”
若是糊涂人,想必还会怪替她出头的人,到时候她和方惟彦反而是得不偿失。
天色已晚,二人准备歇息时,却见二房于氏的丫头玲珑过来了,这个丫头人如其名,人有玲珑心思,比于氏看起来精明许多。
蜜娘对方惟彦道:“你把匣子拿进去,我看她有什么事情?”
很快玲珑进来道:“四奶奶,我们家奶奶昨儿受了凉,一夜未眠,今早不大舒服,请了大夫过来,吃了两丸药,却还好不了。奶奶起小生了病都是吃人参汤,偏我们家里那几枝保管的不好,奴婢去上房问了太太,太太说她前儿送了一枝过来给您,打发奴婢来您这儿拿。”
原来是要人参的,蜜娘当即应下:“好,我让人包了送过去吧。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大碍?”
“也没什么大碍,这也是我们奶奶自小的毛病,一着凉就要喝参汤保管好。”
春桃很快把人参装好,蜜娘道:“我明儿去看看二嫂吧。”
玲珑是于氏的陪嫁丫头,头发梳拢上去了,听闻于氏本准备嫁给跟着她同来的陪嫁的小厮,但是玲珑因为生的好看,被二爷收用了。
于氏身边陪嫁的几个丫头几乎都被二爷收用,死的死没的没,倒只剩下她这一个了。
“多谢四奶奶关心,我们奶奶一向都说您和她最是亲近。”
“二哥不在家吗?”蜜娘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玲珑脸上露出尴尬又愤恨的神情,但还是强笑道:“二爷在忙呢。”
“成了,你快回去吧。”蜜娘不再多问。
玲珑走了,蜜娘才进内室对方惟彦道:“你这二哥也真是的,都要过中秋了,还不着家。家里略有点姿色的,他就想占有,还说什么银货两讫,眼空心大,我听说他要捐个官儿,官小了还不想去,也不想想,疏通关系再拿实职,出手就得七八千两,这么算下来,可就一万两了。谁有那个闲钱给他?”
于氏的嫁妆统共六十六抬,她虽然出自大族,但族中姐妹多,到她这里自然也不会多,否则遭人说闲话就不好了。
给他一万两,那是不是也要给其他房一万两,徐氏哪里能开这个口子。
管过家的人都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
方惟彦垂眸,这大概就是他们为何要害死小姑姑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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