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凤柔居然对着老贺嫣然一笑。
“贺哥,你就行行好,不能少说几句吗?”他真的有些急了:“本来我明天下午还想去给你代班去的,你到底还要不要人帮忙了?”
老贺马上就一言不发了。
“走吧。”王大为跑回来,接过已经落满了雪片的雨伞,给钱凤柔打开了车门:“真的很谢谢你。”
“清洁做得不错、吃得不错、谈得也不错、背得词也很不错、感觉也不错。”她站在车门前望着王大为说道:“告诉你,我今天来的全部目的就是要你再看看那颗蓝宝石,还想感谢你送的那盒手帕。当然也想……见见大为哥哥……”
的士顺着大年初一凌晨空旷的城东大道驶去。路上有些薄薄的积雪,除了稀稀拉拉的几辆出租车,路边一个人影也没有。东风爱丽舍车从三环广场划了个弧线拐过去,直接穿过长长的东山隧道,就是中心城区了。
一股暖流湿润了王大为的眼窝,那是很久以前的一种记忆了,他已经很久以来没有为一个人,特别是为一个女孩子而这样感动过了。眼泪最终被寒风吹跑了,他在路边站了很久,直到身体快被冻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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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雨中又重逢】………
“谢谢。”王大为慢慢的将老贺的出租车停在路边,接过后排男人递过来的车钱,冲他笑笑:“雨大,慢点走。”
那已经是那年春节后的初八的下班时分了,从昨天开始就下起雨来,雨下的真的很大,哗哗啦啦的从天而降,在东风爱丽舍的车顶篷撞击着,愉快的变成晶莹的水珠,溅到前挡风玻璃形成一层水雾,左右摇摆的雨刮器就将春雨中的峡州市朦朦胧胧的显现出来,鳞次栉比新建的楼房和破烂陈旧的低矮瓦房相映成趣,蜿蜒伸展的东山郁郁葱葱的树丛边不时可以见到被挖掘机剥开的大片裸露的黄土,雨水冲刷之下,路边就有了些浑浊的水流。一个熟识的商人朋告诉他,不仅是在峡州,全国都是如此,到处都变成了建筑工地,到处都是房地产开发,目的只有一个:种房子。
天气不好,他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因为今天一直在下雨,坐车的人就很多,收入也就不错。老贺今天带着衰弱的妻子回医院复查,他就在给他代班。王大为已经经常这样干了,反正他如今无拘无束、也没有人管,组织的结论一直没有出来,电力公司除了定期给他发放基本工资以外,对他是否报到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见省心,反倒落得清静,他就时常给老贺帮忙跑跑车。下雨天的生意真好,简直就是应接不暇、几乎没有喘息之机,今天的包份钱和燃气费早就挣回来了,再跑几趟,就可以帮老贺挣到一张红色大钞了。
一阵高兴,王大为打开了收音机,一个名人在电台里介绍宜昌石头的那本很流行的《红肥绿瘦》,他从来不看流行小说,但他们家里有不少人爱看。他把频率跳到了交通音乐台,听听孙晓倩那富有磁性的歌声在车内盘旋,自己又点了一支红金龙香烟。
透过雨幕,他注意到前面公交站台前等车的人群中有一个高个子的女子,穿警服、打花伞、长发飘飘、削肩、细腰,他认出了是那个除夕晚到过他家里的冰美人钱凤柔,苗条而漂亮的美女亭亭玉立,还是很引人注意的。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车开了过去,按了一下喇叭。
钱凤柔从车窗外明显已经看见了他,却根本没有理会他,还是那么高傲的仰着头,脸部表情依然那么冷漠。王大为就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踩下了油门,转动着方向盘,叼着烟想加速离去。就在这时,他看了一下后视镜,冰美人却显然改变了主意,已经收起那把花伞,在雨中款款的走了过来。
“你好。”王大为好奇的望着钱凤柔坐在副驾驶位。几天没见,女警依然还是那么冷艳动人,他很喜欢她那前额飘动的刘海,微微卷起、柔柔的、显得很飘逸:“刚才不是瞧不起我们的士司机吗?钱警官怎么又决定乘坐我的车了呢?”
“520,这个车牌是人家贺哥的车?别考验我的记忆力!现在开车,送我到下面的东山派出所。”她的声音还是冷冷的:“反正帮人家开车,你就得勤奋干活、人家还有定额的!再说我就是坐也是白坐,反正你别想收到我的钱!”
“不给钱你还敢打的?这也太霸道了?我是不是应该拨打110?”王大为在愉快的叫屈:“钱警官,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会也过时了?就是警察打车也得照表付费?”
“滚!”钱凤柔说得很干脆,这个字和接下来的称呼就成了她的口头禅:“你这个流氓是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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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怎一个愁字了得】………
“钱警官,还是直呼其名好一些。”他仍在叫屈:“别像《我的野蛮女》的那个韩国女孩学习好不好?别学得像《射雕英雄传》里的黄蓉那样行不行?你难道对所有凡是你感到反感和不欣赏的男人全都用这种不雅的称呼?”
“这点你就说错了。”她在对着一面小镜整理着自己被雨点打湿的刘海,:“这种称呼只是你一个人的专利权,你应该对此感到荣幸。”
“流氓的称谓还会叫人感到荣幸?”他在用眼角偷偷欣赏她那美丽脸蛋的侧面轮廓:“我能否能请钱警官解释一下,我之所以拥有这份殊荣的理由呢?”
“这还有异议吗?”钱凤柔唇边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声音却还是冷冷的:“我认为你就是一个令人讨厌、叫人恶心的无耻之徒。”
“短短几天没见,连正月十五都没有到,怎么说话的反差会如此之大?大为哥哥又摇身变成一个流氓了,这是为什么?”王大为坚决的要求道:“我可一直认为自己虽然不能算是什么正人君子,完全不能和婷妹说的那种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气宇轩昂、潇洒大度,却也绝不是登徒子之类的小人;我对柔柔妹妹一直怀有美好的回忆,对冰美人的深夜造访也一直心存感激,可是自从你告诉我,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男朋,对了,应该正确的称呼是未婚夫以后,我就绝不会对你耍流氓。”
“说。”钱凤柔望着车窗外如注的雨势:“你不是已经有了我的电子邮箱的地址,那份恐吓信打算什么时候发出?”
“你就这么记仇吗?”他开着车沿着体育场路一路直行,话语就有些无可奈何了:“没想到一句小小的玩笑话居然能使你到现在还记忆犹新、耿耿于怀,这是不是太过分了?说实话,我早就把那件事忘到脑后去了,尤其是知道你就是柔柔妹妹以后。”
“可我记得。”她平静而美丽的眼光从王大为脸轻轻扫过:“你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哪怕是你当年在青少年宫对我说过的。”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晓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王大为念的是李清照脍炙人口的《声声慢》:“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受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你在嘲讽我!”她的脸有点微红:“你这个流氓还在骂我多愁伤感?”
“不是吗?”王大为笑着在解释道:“女人本来就是感性的,喜欢唐诗宋词的女孩子都有些喜欢伤感。”
“懒得理你。”钱凤柔鼻子里哼了一声,却闭嘴不再说话,板着脸望着窗外的雨景,直到出租车驶过峡州市政协那栋不伦不类的大楼以后,她才似乎无意识的问了一句:“初五下午你出门干什么去了?”
“还不是帮贺哥代班去了。”他回答得也漫不经心的:“一个人呆在家里也很无聊的,加人家有困难,也就帮帮忙。”
钱凤柔把脸面扭向窗外,望着大雨如注的雨幕,一句话也没有,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好奇的望了他一眼,却看不出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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