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传闻——
师生畸恋的女主角遭耳光
昨天傍晚,被开除公职的女教师丁某某来到刘畅家。当时刘家聚集着不少客人,有律师事务所的,有刘畅母亲公司的职员,听到门铃声,刘畅的父亲打开门,看见来访者是这位女教师,立刻板下脸,问她有何贵干。女教师问他可否告知刘畅被拘留的地方,可否允许她探望。刘畅的父亲把她挡在门外,说谢谢了,他儿子不愿意见到任何外人,尤其是他过去的同学和老师。女教师抱歉着便要离开,刘畅的母亲田淑华喝了一声:“让她进来!”女老师被让进门,满客厅的人都像看见一个带瘟疫病毒的人一样,唯恐避之不及。田女士问女教师,是不是她勾引自己的儿子又唆使他犯罪的。女教师不知怎么作答,只说作为刘畅的老师,她对刘畅的行为要负一定的责任。田女士说:“负责,怎么负责?!你能代他去住拘留所吗?或者说可以跟他一块儿上法庭吗?假如他被重判你能分走他一半刑吗?被判死刑枪毙的话,你陪杀吗?”女教师说,假如法律能让她分走刘畅一半刑事处罚,她一定会那么做的。田女士先是笑,紧接着就哭起来。哭着哭着,突然揪住女教师的衣服前襟,嘶啦一声扯开,说她倒要看看衣服里裹的是人是妖,是妖精的话非当众撕烂这祸害人的东西不可!刘畅的父亲拉住妻子,一边对女教师说:“还不快走!她什么都说得出口,什么都干得出来。”女教师被撕烂的衣服一角还攥在田女士手里,所以脱不了身,田董事长力气过人,甩开丈夫,给了女教师两个耳光。要不是其他人也上来拉,她会把这场戏剧推到最高潮的。
畅儿,这条新闻是网络写手杜撰的,我并没有去过你家。事实是我给你父亲打电话,向他打听你被关押的具体地址,他一听出是我就开始破口大骂,一直骂了两三分钟。等他歇下来,我才说,我是来给刘畅送书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勒·克莱齐奥的两本代表作,能否拜托他转交。但我的话没说完,你父亲已经挂了电话。晚上从我爸妈家出来,停在楼下的一辆白色商务车里突然跳下一个人,半天我才认出那是你父亲。你父亲叫我祸水、婊子,让我听好,他儿子说了,永远不想再见到我,他们做家长的更不想让我靠近他们儿子半步。我完全能理解你,也能理解他们。谁的儿子被收押在那里面,生死未卜,他的话都好听不了。他骂骂咧咧的一串句子里,有一句话点拨了我:假如我出现在探监室而引起你的情绪波动,由此影响拘留期间的受审态度,就会影响到将来的量刑。
阴白的路灯光下,我看见你父亲的眼珠充血,眼镜的镜片都不能掩饰他的焦虑和缺觉。他虽然还那么富态,但皮肤上一层浮肿,脸色青黄发亮,像一张蜡脸。畅儿,你老说父亲和母亲不管你,也不真正爱你,即使爱也爱得你浑身难受。可是从你被拘留后,他们把欠你的关爱成百倍地补偿给你了。你真该看看你父亲那张脸!你父亲最后说他以后再看见我靠近你,非打断我的腿。商务车上的人都下来了,似乎表示他们可以让刘审计师的威胁提前兑现。
我对你父亲说:“放心,我一定不会去打扰畅畅。”
正要扭头走开,你父亲说:“你再给我听好喽,我们饶了你,社会和法律也不会饶你,贱货!”
我当时想,骂我点别的吧。教了十几年语文的我在意任何人任何时候的用语,这些被用了太多朝代、用得太旧的脏字,着落过亿万女人身心,屈受和不屈的,现在不加区分地又着落于我,滑稽吗?这让我感到的是对语文的幻灭。
“畅畅要是活下来,他也饶不了你!”
我不说话,也不动。然后我听着商务车愤然驶去。我不知怎么来到飞度旁边,打开车门,坐进车里。我也许坐了很久。知道我想起什么了吗,畅儿?我想到一年前的夏天,你父亲把你送到我家来补课的时候,对我多亲热啊,亲热得像个娘家大哥!还记得暑假前夕的晚会吧?我在晚会上才听说,班里有几个同学要参加中美学生交流团,暑期到美国旅行,你是其中一个。你父亲当晚给我打来电话,让我跟学校的交流中心负责人去抗议,不该打着交流名义赚学生的钱。我马上找到了这个项目的负责老师,替你说明了情况,他答应破例把订金退给你,当然答应得很不痛快。你父亲非常客气地感谢了我,说这笔钱花在畅畅的暑期补习上要值当得多。第二天他送你来我家,发现我是单亲妈妈,马上就半开玩笑说天下男人都瞎了眼,让我这么个女人落单,并担保要给我介绍个好对象。还说要不看我年轻,就让畅畅认我做干妈。你在你父亲后面咧嘴耸肩,向我表示,父亲突然患了话痨,又都是些不靠谱的话,让你无地自容。而我的印象是你父亲很会说话,在最短时间内消除生疏感。你父亲要我给他看好儿子,不准你进游戏厅,不准你多吃冰淇淋,不准你随便花钱,好像我不是畅儿你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而是你的监护人兼保姆。他举了个例子,说畅儿你如何大手大脚,如何败家:十六岁那年跟一帮同学去上海玩,自己的钱花光了,跟同学借高利贷,百分之十五的利息,把高利贷借来的钱也全花光,而且大部分花在借你高利贷的同学们身上,请他们吃饭,请他们玩电子游戏。回到家父母能不还他的高利贷吗?那一次上海观光就花了近两万块钱。听上去他在对我揭短,但话里又透着炫耀:谁家能供得起这么个少爷?没有刘家这样的家庭收入,如此宠爱儿子的父母,想都不要想!
这时候叮咚拉你去看厨房小阳台上的花。你和她一块儿种的大丽菊开出第一朵花了。你父亲问我一个月的补习费是多少。我告诉他你来我家总帮我做事,也帮叮咚做作业,所以给你补习我不收费。你父亲有些意外,说现在还有我这样的雷锋教师,闻所未闻。我们就是否免费补习推让一会儿,我让他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在我家勤工俭学,帮我干活儿,也帮我照看叮咚,这不就挣出补习费来了?最后你父亲让步了。
等我送走你父亲,你对我说:“夸张!去上海我就借了几百块钱,高利贷也是同学之间玩游戏,开小银行,那一趟我一共花了不到一万块!”
我笑着说:“一万块就不是败家子了?五十步笑百步!”
在你父亲把你送到我家来补习的时候,天一已经去了义乌,是去一个远亲家给他的孩子当家教。那位远亲是个小商品制造商,赚了十几年的血汗钱,决心不让孩子再以同样方式赚钱。天一到了义乌的当天就给我发来短信,说他后悔自己贪心,为两千元交出了一个暑假的自由。他还说也许熬不到一个暑假,因为他的学生“孺子不可教也”。我给他发去信息,说教学教学,教人的同时就是学,每教人一课,自己都巩固一次学问,也会对知识发生新的一层理解,我做教师的同时,总是感到做学生的乐趣。
天一在回复中说:“你的鼓励和开导总是那么及时,总是那么到位,这就是为什么全班同学都把你当忏悔神父,把心里话讲给你听。”
我像往常一样,问到天一的失眠。当时在我看来,除了失眠,他别的方面都是过人的,强壮的。对他内心的敏感和脆弱,我太低估了,太掉以轻心了。一天晚上他发信息给我,说那几天怎么也睡不着,烦躁无比。我问为什么,还在为当家教烦心吗?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在凌晨一点多发信息来问,你是不是没跟交流中心组织的旅行团出国。我这才顿悟,他焦虑烦躁的原因有多荒谬。他除了做我的好学生,还暗自做所有接近我的男性的对手。我告诉他说你确实没有出国,因为你父母想让你在高考之前的最后一个暑假强化补习。从那之后,他大概有一周没给我发信息。
因为我家那一周出了件头疼事,让我忽略了天一长达一周的沉默。我这样一个单身女人、单亲妈妈,日子是从来不给我行方便的,总是一件头疼事接着另一件头疼事。
畅儿你还记得吗?一个周五的下午,叮咚的父亲突然来了。那是一身什么打扮?浅粉色的短袖衬衫,要不就是白底浅红细格子的布料让人粗看是浅粉色,米白长裤包着小腹和屁股,发胶确保那一头开始稀疏的头发根根站立,如此我家就登场了这么个超龄奶油小生。当时你正伏在客厅的小餐桌(也是小书桌)上做文言文翻译题,我坐在你右侧,你听见我站起来猛抬头看我——我的起立使椅子腿跟地面擦出尖利声响。其实刚才叮咚去应门的时候,我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等我听到叮咚支吾了一声“爸……”,我就条件反射地要夺路逃走。那几个月里,他时常在叮咚的学校现身,给女儿施点小恩小惠,什么俄罗斯套娃、波兰陶瓷茶杯、保加利亚民间编织之类,那些用来做敲门砖的礼物渐渐堆积在叮咚的寝室。可爱的小物件总是让小姑娘高兴,所以我没有过分干扰他们父女来往,但一份恐惧渐渐在我心底聚集:那个男人说不定也会突然在我家现身。就好比明知门锁是坏的,一时修不好,说不准哪天就会溜进个祸害来,因此时时设防,但又明知防不胜防。等祸害以粉红衬衫米白裤子的形象冒出时,我才发现设防错了,时间错了,心态错了,什么都错了,人家串亲戚一样热热闹闹地进了客厅,自己找个舒适的位子坐下来,把我这个主人弄成了客人。
我当时的脸色大概是对他最好的人物简介。我真的恨不得做客人,赶紧告辞走掉。带着你和叮咚,一走了之,让那个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男人歇够了,没趣了,也只好离开。我和女儿一穷二白,他要看上什么尽管动手。但我不能让出自己的大本营,还有就是顾及到叮咚。对十一岁的她,我总觉得歉疚。那么优秀的孩子,凭什么没有父亲?凭什么没有一个父母双全的完整家庭?叮咚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意思是,这个人好歹给了我另一半,看在我另一半的面子上,别轰他出去。你看看我,又看看我前夫,我没有给你介绍他的名字。他叫刘新泉,碰巧或不碰巧,你们同姓。刘新泉进一步拿自己不当外人,问你:“你是谁呀?”叮咚赶紧回答:“他叫刘畅,是妈妈的学生,来补习的。”我这时才恢复正常思维,问他怎么不通知一声就来了。他嬉皮笑脸,说手机换了,没有存我的电话。他又是很当家的样子对你说:“好啦,小同学,今天早点下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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