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瑟把心一横,撩开衣袖将手腕伸到陆子周面前,闭着眼睛说道:“我最近身体好像有些不对,子周你帮我看看……”
陆子周奇怪地望了赵瑟一眼,伸出食指和中指搭到赵瑟的尺关处诊脉。刚挨上赵瑟的手腕不一会,他就低呼一声“不会吧……”,之后有些不知所措样子地对上赵瑟的眼睛,仿佛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摆了。赵瑟这时到也不怕了,只一眨不眨地望着陆子周。
陆子周有些急切地拽过赵瑟的手,死死地握在手里。他用左手诊过了脉,又换右手。他的手劲可真大,把赵瑟的手都握疼了。赵瑟这才第一次知道陆子周原来有这么大劲,她尽力忍着不挣扎。
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陆子周终于惊喜交加地说道:“阿瑟,你这是有孕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馒头学校的网关最近天天晚上罢工,而且时间不确定。这个能算昨天晚上更新的吗?
抉择
陆子周不容分说,将赵瑟打横抱起,几步绕过屏风将她放在榻上。先是拉过方枕让赵瑟枕,后来似乎发现不妥,弃了玉石做的方枕放到一旁的椅上。拿过织锦薄毯折了几折放在背后让赵瑟靠,又将赵瑟进屋时穿着的紫貂毛披风拉扯到前面盖上。
赵瑟让陆子周忙忙碌碌地一阵摆布,更加慌乱起来。虽说赵瑟早就预料到陆子周会很高兴,也为此耗费很长时间做准备,连进门之前她还最后默念了一遍准备好的说辞,但是,一旦亲身来体会陆子周作为男人与父亲的快乐,一旦要她独自一个人去直面陆子周,赵瑟才发现,一切所谓充足的准备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和破绽百出、单薄得让她自己都觉得可笑。赵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勇气以每一刻都比前一刻更快的速度消退着。她欲言又止,说不出话来。或者不客气地说,她根本就没脸说。
赵瑟心头萦绕着的这些复杂难辨的情怀陆子周似乎并没有觉察到。看来,即将升格为父亲的强烈冲击与巨大喜悦的确会让所有的男人在一时之间都不知所措,以至于耳聋眼瞎,观察力指数近似为零,即使是陆子周这样明敏的男人也不例外。
陆子周几乎完全不理会赵瑟沉默不语的现状,只是不停地寻找一些事情忙碌并用一种他从来未曾用过的语气“指责”赵瑟身上的种种不适。看起来,就像是他很需要用这些忙碌和“指责”来平衡妻子怀孕的事实带给他的冲击与喜悦。
“你这傻丫头可真是的,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大对前两天汤池外间还敢用那么大力气?这可对你和孩子都不好!幸好没出意外,不然可就要懊恼死人了!还有玩雪、骑马……这些天你都做了吧!怎么都不知道小心呢?以后可得天天守着你,这些事情一律都不能做了!我可是办了件大错事,那天怎么也不该让你躺在雪地上!万一寒气入骨必是要落病根的……从脉象上看倒还没有,不过我医术也一般,还得请个名医来看才稳妥……”
陆子周坐在榻边,握着赵瑟的手历数近来赵瑟做过的一些孕妇不宜的小事儿。真不愧是敢自称“过目不忘”的人,虽然章法有点乱,却是一桩一件都不少的。
赵瑟小声回答了一句:“我也是才想起来的,就算孩子在我肚子里,我也不能知道那么快,这才几天。”
赵瑟的话本来是因为心虚才声音这么小,在陆子周听来却是有点儿委屈的抱怨。他立即笑着抚上赵瑟的脸,说道:“是,你说的对!我是有点而糊涂了!仿佛是刚刚两个月的样子,你没感觉也是正常的!那只要从今天开始注意就行了……这类鞋子不能再穿了,容易难产……”陆子周一边说,一边动手将赵瑟脚上木跟鞋脱了下来。这种木跟鞋是最近两年才在上都流行起来的。以鹿皮和绫罗为鞋身,饰以各色宝石,后跟以檀木削成圆柱垫高。穿起来最显身材秀颀窈窕,正是贵妇仕女的阁中爱物,往往不惜巨万财帛也要精益求精。
赵瑟便更觉得没法开口了,只拉过陆子周的手在他手心上画圈。
“别的事情也就罢了……”陆子周顿了一下,大约是想起了不好开口之事,神情略有些尴尬,仔细的推敲起来大约含着那么一些女子身上可能会常见的滋味。他接着说道:“……有一桩事你以后千万不要大意……房事是绝对不能再有了!我以后只好好地陪着你,决不招惹你,只是……你暂时也不要动别人了。特别是……米饼是吧?你要是喜欢他,以后再说,现在绝不能再召他侍寝了……”
“我没动过米饼啊?”赵瑟一时糊涂,想当然地回答,片刻之后,陆子周都笑了,她才反应过了,心中懊恼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送上门来的机会,这下好,让自己给搞砸了。
这么一说,相当于更进一步坐实了腹中之子是陆子周的血裔的事实。赵瑟当然知道孩子是谁的。孩子的父亲是谁,没有比作为母亲的人更清楚的了。就算和八十个男人在一起过,怀的是谁的孩子也该分得清清楚楚。否则,这女人就真是蠢婆娘了。
赵瑟确定的很,肚子里这麻烦的小家伙就是上上个月十一那天和陆子周在一起时有的。这是瞒不过去的事情,大约陆子周一搭她脉,心里就有七成以上的确定,否则也不会如此高兴。以脉象推算受孕日期,本来就是大郑所有产科大夫拿来混饭吃的本领之一。高明一些的完全可以估算到两三天之内。
在那一天前后,赵瑟的确因为情绪不佳招过侍奴暖床。别的都没什么可怀疑的,整夜帷帐之外都有侍奴伺候,只凭动静就知道她有没有动真格的。唯有米饼,除了赵瑟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有没有当真服侍赵瑟。那天清晨就是赵瑟第一次收到十一传书的时候,为了拷问米饼,她特别斥退了侍奴。有足够长时间,她是和米饼独处的。
赵瑟本打算借着米饼那天的事情瞒天过海,就算陆子周心中怀疑,到底话也好说一点儿。可没想到,她这里还没开始铺垫,陆子周随便一句话,她自己就先把自己给卖了。换了旁的事,赵瑟还可以怪陆子周欺负自己笨,这件事又如何能怪得起呢?
趁着赵瑟把自己从头到脚大家鞭挞的时候,陆子周正专心致志地替赵瑟解头上的簪环珠翠。陆子周绝对是好心,谁顶着这么一头死沉活沉,靠也靠不得,躺也躺不下的东西也舒服不到哪去,更可况是孕妇?可是这活儿,陆子周根本就干不了。他是真把女人的智慧想的忒简单了,尤其女人在梳妆打扮上智慧。大礼服配套的首饰不下几十件,大大小小地和假发一起固定在头上像开屏的孔雀。陆子周一动手才知道根本就无从下手,勉强取了个金凤,至少硬生生挂断了赵瑟十几根头发,惹来赵瑟一阵惨叫。
陆子周手忙脚乱地把金凤搁回去,满心歉意地起身道:“你躺一会儿,我去唤人服侍你。自从傢给你之后,什么活儿都没干过,一天比一天笨了。”
赵瑟心中一惊,急忙拉住陆子周的手求道:“你别去,你陪我躺会儿……”
陆子周哑然而笑,低头在赵瑟面颊上亲了一口,上榻靠在赵瑟身边,搂住赵瑟静静地坐着。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地说:“害怕了吗?第一次做母亲都是这样的,乖,我会陪这你的……”
赵瑟的心狂跳了几下,歪在陆子周肩上,轻哼道:“我们不要这个孩子好不好,子周?我……”
“傻丫头!”陆子周敲着赵瑟的头说,“孩子哪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它既然来了,就会赖着不走的。别怕,就几个月,过去了我们就有个小娃娃了!”
“可是……”赵瑟低声道,“傅铁衣就要到上都了……”
陆子周笑笑道:“你倒是真向着我,你给我生个娃娃我就满足了。我虽然也希望孩子出生之后你再成婚,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除了我之外,没人能答应。”
想了一想,陆子周像开玩笑一般地说:“莫要再胡思乱想了,说起来倒是我对不起傅铁衣。这一次恐怕要害得他洞房花烛夜不能合寝,一定要找个机会郑重道歉才行。还有啊,到春闱的时候,孩子大约五个月大,正是辛苦的时候,可要带累你替我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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