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秋成语气平淡,像是完成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完成了就完成了。虽无关紧要,但她又为了她必须要去做的事。
于彼却知道,她几句话的背后不知道有多少腥风血雨,哪里会是这样简简单单的,有多少人的命丢在这一件事上面呢。
于彼眼眸流转,“国师可知道,这场叛乱会影响多少人?有多少人为此丧命?半步也动不得,只能任人宰割?国师与镇国公救了身陷其中很多人,也……”
锦秋成指尖轻点桌面,听着于彼只说了半截的话,但她知道于彼下半句还要说什么。
也让更多的人,永远留在那里。
她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于彼,声音还是毫无起伏的,“陛下,战争总要流血的。陛下要明白,微臣手下的人也算是为国尽忠,亦不枉此生,而意图谋反之人,这是他们胆敢谋反的代价。”
于彼没有回答,像是默认了。
锦秋成看着她,眼中有些心疼。身为皇帝,她必须要学会的,就是丢弃怜悯之心,学会面对流血和杀戮。
她可以护着她,却从来不是把她当做娇贵的海棠花养在温室里,她要像殿外的红梅,凌寒傲雪,直面风雨。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
锦秋成垂眸,她的时间不多了。
“陛下上午在金銮殿上对于战后的处理还要再细化些,特别是关于镇国公地处置,陛下还要上些心。他那时建议,把刘闻彬手里的十万京畿卫劝反,后来的事想必陛下自己也能猜得到前因后果了。”
于彼微微点头,“朕知道了,这几年来辛苦国师了。”
十万京畿卫,是这一次能够平乱的底牌,她虽然不知道,舅舅用什么方法把那十万京畿卫说服,但那十万大军,在最后的出现,无疑是让昨晚伤亡惨重的局面得到解决。
至于昨晚,刘闻彬派去金銮殿搜玉玺的十万禁军,想必现在正与刘闻彬手里的几万京畿卫,一起接受军法处置吧,左右逃不过一起去边境受刑。
于彼目光看着那些奏章,想了片刻,说道:“那十万京畿卫,朕想要拿来补禁军的空缺,但现今京畿卫也只剩下他们这十万,朕想问问国师的意见。”
锦秋成站起身又给于彼添了杯茶,说道:“这件事不难,陛下自己就能解决了。”
于彼沉默,又思考片刻,说道:“兵贵精,不贵多,那便取消禁军的番号,从此由京畿卫接管禁军职责。”
“两者取其一,确实是很好的方法了。”锦秋成直起身子,微微点头,“但其实有更合适简单的法子。”
于彼挑眉,“什么法子?”
眼前的人唇角微勾,“京畿卫毕竟要管的不止京都,还有京都周围的六大主城。既然边境过去了十六万将士,那就有些多了,从边境调十万将士驻京,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于彼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更好的方法,国师认为,调哪支军队回来比较合适?”
“这不是有一支十万人的军队正赶回京都吗。”
于彼了然,那十万回家省亲的虎豹骑将士确实是最合适的,又是徐大福手下的兵,是能忠于皇帝的,时间上也合适。
“那十万大军,朕没记错的话,大概是明日早晨就能到了吧。”
哪知锦秋成微微摇头,笑了,“不用到明日,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就进京了。”
于彼再次挑眉,笑道:“怎么,国师还真有如此神力,能掐指一算?”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于彼站起身,双手支在桌面上,唤道:“小易子!”
一会儿,高小易便掀开纱帘,跪在于彼身前,“陛下。”
“备轿,去徐将军府。”于彼摆手,又转头看一眼抱着手站在一旁的国师,“爱卿随朕一起?”
锦秋成眼中有一些些的惊讶,自己这一说,一点依据都没有,这人就直接要去找徐大福,惊讶的同时又隐隐有些高兴,“微臣当然要同陛下一起。”
于彼看着她,调笑道:“怎么,爱卿觉得朕会不相信你的话?”
于彼低头浅笑,“只要是爱卿所言,就算是说太阳往西边起,朕也是会信的。”
锦秋成素来平静的眼眸一瞬间波涛汹涌,湖水掀起的浪像是要把于彼淹没,拉着她一起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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