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想着今晚上出来溜达,好巧,好巧啊!”我打个哈哈,又想到他计划一人夜游平春,不由道,“大人是千金之躯……”这话有点怪,怎么感觉是说姑娘的,我一窘不好再讲下去。
陈子敬立即隐了笑意,神色微冷:“我又不是稚子孩童,不需他人时时服侍照顾。”
我是哪里惹得他不高兴了,怎么忽然脸色就变了。啊,他定是恼我暗指他痛处,若非……天下之大,他哪里不能去,何必时时要人跟在身旁。想他应是心气孤傲之人,同情眼光,特殊照顾于他岂非如针扎痒药。哎,我真是错得离谱了,他安排下这些,自是不惧,我又何必扫他的兴。
我便笑问:“不知大人是要环游县内,还是直接回宅子?”
“自是夜游平春。”陈子敬断然道。
“那么,”我指了指现在走的路尽头,“再走过去,就是河边了。若想环游,咱们还得从来处走。”刚才一味随他走,都没辨个方向,竟被他带着往河边去了。
“是,是么?”陈子敬呆了片刻,假意咳了几声方说:“那你带路吧,本大人跟着便是。”
我捂嘴暗笑,手套绵软触面。忽然想起他没有带任何护手之物,忙取下一只,手露在冷夜里,寒凉难忍。想他推转轮椅,手定然冻得冰冷难受,遂把另只手套也取了,停下步子。我说:“大人,我献个新鲜物什给你,跟你讨样东西成不成?”
“哦?”陈子敬挑眉,眼里印着烛火红光。
我挥了挥手套,笑道:“十个娃娃十间屋,冷了进来暖了出。”拿出其中一只,扭了扭,“一双手真稀奇,没有骨头只有皮。”
陈子敬展颜欢笑:“的确够新鲜。我从未听过这么怕人的谜面!”
“嘿,别瞧不起人,我说是这个!”我将手套交叠,送到他面前。虞朝暖手多是暖袖,手套几乎未见,手中这双是我自己缝制的,手艺虽不佳,保暖效果却是有的。
他笑道:“心思巧妙,果真稀奇。”
“大人带上试试!”我催促道。好在我的手不比男子小,手套他应戴得上。
戴上一瞧,果然大小合适。可惜棉质手套与他的白羽大氅实在不相称,一简单粗糙,一精致华贵,对比鲜明,竟觉突兀,我一时瞧楞了。
陈子敬敛了笑意,垂眸道:“你要什么呢?”
我恍然觉悟,哈哈一笑:“还没想好,要不,大人给唱首歌?”话音才落,我就后悔极了,怎的提了个唱歌的要求!万一他觉得我是轻佻,将他与戏子小倌之流并提戏弄,又误会恼了怎办?哎,我怎么在衙门里就小心谨慎,出了衙门就随意无忌了。
还好陈子敬只说:“若有机会,我奏一曲以相抵,可行?”
只要你别恼,什么不好商量?我自然答应,又跟他讲:“最羡会弹琴奏曲之人!什么话都不必说,往琴前一坐,便觉气度不凡优雅美好,令人心生向往。”
陈子敬不以为然:“寻常人哪有你说的那般气度,何况善音律也不见得有什么用处。”
“此言差矣,”我摇头道,“一切众生,有不能了,乃以韵语,谐诸音律,使一切人,歌咏赞叹。此乃音乐之妙。”
“你有如此感悟?”陈子敬甚是惊奇。
“不不,是听古人讲的。”
“哪位古人。”
这话是苏轼偈二十首中的一句,苏轼于我是古人,我可又怎么跟你讲得清呢!支支吾吾道:“记性不佳,忘了。”
陈大人以沉默表示不信。
我更窘。
……
一路说说笑笑,逛了半个平春,见他额上冒汗了,便寻了个借口送他回去。送到宅门外,不知怎么,忽然不自在起来,腼腆的道了声再见匆匆走了。回家路上方懊悔竟不记得预祝新年安好了。
天空无月,我心中自清明。那些破案子,衙门里的七七八八的勾当忽然变得无足轻重,如潮退般从脑海里退去,年节里岂非该当如斯轻松欢乐!
作者有话要说: 想夜游的陈大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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