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个泥猴儿一样蹲在一旁,满身土。
工人们惬意地坐在一旁,抽烟聊天……
他这个老板撅着屁股挥舞瓦刀,嘴里还哼着歌,一边哼歌,一边回头看我,神秘地笑笑,欲言又止地说:等到酒吧开业那天,我打算在这里办一场盛大的……
盛大的什么?
他又不说了,撅着屁股,一边抹水泥一边哼歌,每哼几句就给自己喝一声彩:
唱得好!……再来一个嘛!
我猜是一场盛大的民谣弹唱会,他自己的作品的发布会。
除了建筑师,老张还是个不错的民谣歌手,常说此生除了爱盖房子就是爱弹吉他,盖过的房子和写过的原创民谣一样多。
可惜,住他房子的人比听他歌的人多得多。
所以我猜,这家民谣酒吧应该是他送给自己的一个舞台。
多数人在二三十岁就死了,他们变成自己的影子,往后的生命只是不断地重复自己。
而老张懒得重复自己,他在建筑行业小有成绩后,抓住仅剩的青春来完成另外一个梦想,选择继续生长,他又有什么错呢?
或许在旁人眼中,他简直错得一塌糊涂,为了开这家民谣酒吧,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据说亲戚朋友全都不支持,只有女朋友支持他。
但压力再大,人也有追梦的权利,老张的行为不为过。
开业那天的弹唱会再盛大也不为过,我等着他抱着吉他裸奔。
结果酒吧开业那天没有个人弹唱会。
正常的开业而已,一点儿都不盛大。
或者说,本可以很盛大,结果没盛大。
来的人巨多,大夏天的,都按请帖要求穿了正装,有些姑娘还是穿着婚纱一样的晚礼服来的,结果什么意料之外的活动都没有。
没有抽奖没有惊喜没有特殊节目,老张也没有搞作品汇报演出。
他端着杯子,只是一味傻乐傻乐地招呼人,挨个儿敬酒挨个儿干杯。他很快就喝大了,趴在舞台上呼呼睡,像只小猪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没说什么,都散了,只剩我一个人坐在舞台边陪他。
他在睡梦中大笑,笑得哈哈的,笑得淌眼泪,也不知他梦见了什么。
我戳不醒他,任由他边睡边笑。
酒吧开业后的第二天,老张带我去吃老灶火锅,再次喝高,忘情高歌。
他涕泪横流地嚼着生毛肚,我痛心疾首痛失六位数的人民币。
那几乎是我当时一半的家产。
打倒毛肚!
……
酒吧开业四个月后的一天,他凌晨四点给我打电话,隔着半个中国对我说:喂,我心里头很难受,你陪我出去走走。
我坐在重庆飞上海的航班上满腹狐疑,他蜷缩在一旁沉睡。
插着耳机,死死地拧着眉头。
(四)
飞机到站,老张睁开眼。
睡眼惺忪,木木呆呆地往外走,我担心他撞到那个送毛毯的小空姐身上,拽了他一把。
他一脑袋撞到了舱门框上,然后貌似醒了一点儿。
他边走边揉脑袋,边揉脑袋边回头,不停地回头,依依不舍的,好像舍不得那个撞醒他的舱门框。
我们边走廊桥边打哈欠,一个打完,另一个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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