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沈如月的话好像变得很有分量了,那监工立时像回答长官的问话一样,恭敬地说道:“林大人在向北二十里的南旺监工营。”说完又挠了一下头皮,说道:“不过,也说不定,林大人一向万事亲力亲为,或许在哪处巡查也说不得,要不小人带路?”
林天鸿说道:“不用了。”转身便沿着河堤走去。
那监工突然喊道:“且慢!”
林天鸿和沈如月停步转身,只见那监工笑嘻嘻地跑出了两步,说道:“二位见着林大人时美言几句,就说是小人恭恭敬敬地指明了路径,小人名叫武勇,威武的武,勇猛的勇。”说着,他昂首挺胸做出一副威武勇猛的样子。
林天鸿点头说道:“可以啊!多谢你指明了路径。”转身又走。
那监工又喊道:“别忘了小人的名字。”
林天鸿心中鄙视于他,头也不回,说道:“知道,无用不是嘛!”
那监工说道:“是,是,是!小人正是无用!哎!不对啊!这不是骂人吗?”
二人有些忍俊不禁,大步流星地走的远了。
一路行来,满河道河堤上的情形大同小异,都是民夫劳累饥苦不堪重负,而监工粗暴凶残不知体恤。二人连连叹息摇头。
“累累白堤参骨砌,滔滔河水和血流。”林天鸿此刻才体会到当年张若虚所吟的那首诗其中的沉重,心想:“扬帆千里的壮观背后原来要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而通航以后便真的安乐太平了吗?不会!那时依然会有人喜有人忧、有人哭有人笑,甚至还会发生更大的纷争。两岸百姓真正能受益多少呢?还不是只能靠山吃山,靠河吃水,靠出苦力挣钱挣饭养家糊口,真正受益的只是那些有钱有势有背景的富户商贾。”言念至此,他忍不住叹息,觉得昔日那河道里的千帆争流、码头上的喧嚣纷嚷,以及那柳下的莺歌燕语、蒲苇中的鸥鸟呢喃场景都变得有些肮脏了。
二人且行且叹,感触良多。走了约有十几里路,看到了一大群披坚执锐的官兵,簇拥着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的林青尘,站在无精打采的柳树下,并听到了棍棒击打皮肉和呼痛的声音。走到近前,只见六个官兵抡着木棒重打趴在地上的三个监工,官兵棍棍用力棒棒打实,那三个监工屁股上的衣服洇出血来,痛的抓地摔头。
林青尘恶狠狠地说道:“打,用力打,狠狠地打。”
林天鸿喝道:“住手,青尘别打了。”
林青尘等人猛然一惊,转身回望,那执行责罚的官兵也停下了手中的棍棒,想看看在这运河工地上谁人敢对林大人大呼小叫。
沈如月虽然心中有先入之见,一路走来都在提醒自己要克制,不要冲动,但一看到林青尘时,立刻又想起了灵儿惨死的那一幕和那血肉模糊的胎儿。她难以克制了,喝道:“林青尘,你好生歹毒,是你害死了灵儿,害死了自己的骨肉,你禽兽不如。”
众官兵闻言更是大惊,这人竟敢辱骂林大人,太也大胆了!但他们不知灵儿是谁,更不知骨肉又指何人,纷纷回望地上趴着的那三个监工,又望向林青尘。然后才回过神来拔刀指着来人喝道:“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快快拿下。”举刀便要冲过来。
林青尘挥手说道:“不得无礼,退下,他们是本大人的朋友。”
众官兵一愣,收刀入鞘,分退两侧,让开了路径。
沈如月面冷如霜,目灼似火,恨恨地逼上前去。
林天鸿不动声色,小声说道:“如月,不可冲动。”
沈如月站住了脚步,深吸一口气,又沉重地呼出,眼中滚动着两颗泪珠。
林青尘倒也有气量,竟像是没听到沈如月的辱骂一般,竟现出久别重逢故友的喜悦,说道:“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走吧,那边有马,我们到营房说话。”他转身又对执法官兵说道:“还差二十,接着打。”
林天鸿抢身而上,双手一拨一揽,便卸落了那六根棍棒,说道:“他们已经伤的很重了,再打会出人命的。”
林青尘说道:“他们违抗军令,犯了大错,不打难正军纪,不打难消我恨。”
林天鸿说道:“以暴力惩罚过错只会使他们施暴于民夫百姓错上加错,小作惩罚,劝他们改过就是,何必如此重责?”
林青尘说道:“不重责,只怕他们不思悔改还会私放民夫,延误了工期我可担不起责任。”
一个监工说道:“那几个民夫年老体弱又已重病加身,实在难以支撑了,小人担心他们会死在工地上才把他们放了。小人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求大人饶命吧。”
林天鸿闻得此言,已断定了大概情由,便说道:“他们私放了频临病死的民夫是救人性命,怎能算是违令犯错?”
林青尘冷冷地说道:“运河水务事关京城安危、百姓生计,何等的重大!死几个民夫算得了什么?”
林天鸿见他前句说的堂而皇之,后句却视民夫之命为草芥,气的抬手指着他说道:“你······你······”手指打颤,面红舌头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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