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梧一觉起来,就看见杭十七仍旧保持兽形,正用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蹲坐在床头,见到敖梧朝他看过来,瞬间毛毛炸开,整个狗绷得紧紧的,脑袋扭向一边。
这是生气了?敖梧不太能理解杭十七的脑回路,也没多管他,自顾自地起床洗漱。
但是直到敖梧吃饭,看见杭十七,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头时,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别的事情杭十七可能拿来赌气,但吃饭绝对不会,何况他昨天晚饭他也没吃,这会应该肚子里正饿的厉害。
“不饿?”敖梧明知故问。
“不饿。”杭十七话音刚落,肚子就抗议般咕咕噜噜叫起来。场面一时极度尴尬。
杭十七肚子的确饿得厉害,他也想去吃饭,但是又害怕被敖梧发现他咬坏了床上的兽皮,不敢乱跑,只能目光躲闪地问:“那个,你今天不用出去吗?”
“今天直到晚上庆典之前,我都休息。”敖梧朝杭十七这边走过来两步:“怎么?你很盼望我出去。”
“没,没有。”杭十七紧张得全身都绷紧了,讪笑着回答。
当然!你不出去我怎么吃早饭啊。嘤——好饿。
敖梧又说:“早饭你要不吃,我就让厨房端回去了。”
“哦。”杭十七恹恹地把头枕在胳膊上,感觉心在滴血。
“今晚有庆典,鸡腿也是跟着早饭一起送来的。你既然不吃,就给缪缪吧。”
“不行!”杭十七唰地起身,飞奔到饭盒边,人形都来不及变,用鼻子顶开饭盒盖,火急火燎地找自己的鸡腿。
敖梧看着杭十七离开的位置上,兽皮破了一个大洞,心下了然,竟不觉得惊讶,反而觉得“果然如此”。
跳下床的杭十七没在饭盒里找到鸡腿,理智渐渐回笼,僵硬地回过头,小心翼翼地看向敖梧,咽了咽口水:“我要说是兽皮先动的手你信吗?真的,是它先变成鸡腿在梦里勾引我的!”
“知道了,吃饭吧。”敖梧哭笑不得。看杭十七怕成这个样子,也能知道他没胆子故意咬坏兽皮,大概就是饿得狠了,半夜梦游把兽皮啃坏的。
敖梧不由好奇,自己在杭十七眼里到底是怎样的形象?他真当自己会因为他啃坏一张兽皮,把他皮扒下来换上?他可没有睡人皮这么恐怖的习惯。
啊?这就完了?已经做好准备逃命的杭十七没想到敖梧竟然就这么轻易放过了他。他探探脑袋:“你不生气?”
“不过是张用旧了的兽皮,回去再换一张就是。”敖梧应了一声。他本来生气也是因为杭十七犯蠢,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吓唬吓唬他。
“呼。”杭十七长出一口气,真诚地摇着尾巴拍马屁道:“敖梧最好了!”
“白痴。”敖梧转过身,用手揉了把杭十七的狗头:“吃你的饭。”
庆典在傍晚开始。
训练场被清理干净,变成一个可以容纳几百人的广场,一簇簇篝火点燃,让广场变得温暖而明亮。这一天,狩猎来的各式肉类被串上签子摆上来,吃了一冬天生肉的兽人战士,可以在这一天尽情享用熟食。
敖梧站在木塔最上方,完成今晚的讲演。关于责任与纪律,关于未来与使命。他今天穿了身软甲,目若朗星,身姿挺拔,沐浴在月光之下。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慷慨激昂,带着几分年轻的锐气,和平时少言寡语的样子很不同,仿佛整个人都发着光。
其他的霜狼们肃立着,激动地望着他们一心追随的老大,北境的王。被他一字一句,鼓噪得热血沸腾,恨不得即刻就冲上战场,追随着王的方向,冲锋陷阵。
杭十七却一个字都没听见,一只手里拽着一把签子,忙乱地摆放在烤架上,一只手一会扇风,一会浇水,伴随着呛人的浓烟,烤架上一阵阵焦糊的肉香飘散,有的已经烤的焦黑,有的还没熟,旁边缪缪一直啾啾个不停,像是在给他呐喊助威——如果忽略那时不时探过来偷肉吃的脑袋的话。
随着满月行至中天,月影之火点燃木塔,敖梧踏着火光一跃而下,对着月亮的方向变身兽形,发出一声悠长的狼嚎。
“嗷呜——”数百声狼嚎应和着,像海浪一样响起,悠长地,久久回响在雪原上。
“嗷呜嗷呜嗷呜~”杭十七莫名地被这情绪鼓动,也变成兽形,跟着叫起来。
庆典开始兽人按照队伍落座,敖通带着队伍回来,便看到烤炉上一排焦黑的不明肉块。杭十七一手拿着签子,一手拿着扇子,两个眼睛被熏得红彤彤泪汪汪的。
“哈,杭十七你这烤肉的手艺,真和敖顺有的一拼。”敖通笑道。
杭十七揉了把眼睛,把扇子往旁边一丢:“这不赖我,烤炉有他自己的想法,不跟着我的思路来。”
敖通笑着摇头:“交给我吧,我跟他比较熟,好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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