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已经要开始偷师学艺了。
方才上了贼船的姜淼咬了咬牙,硬生挤出一丝笑意:“这是自然。”
送走姜家姐弟,萧亦然随手将那一纸血色名单扔进了火盆。
整个南苑被鲜血和火光重新清洗,无论幕后之人是否在这张名单之上,也再难兴起风浪。
他披上外袍,裹住左肩的伤,坐回轮椅中,偏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老姜头递过一碗参汤:“约莫再有盏茶功夫,就是辰时。”
萧亦然接过来一口闷了,疲惫地阖上双眼,靠在轮椅上。
外头的杀声已经渐渐停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今日的局势已彻底逆转。
至此,这一必死之局,终于柳暗花明。
杜明棠和姜家拿着无法拒绝的筹码,都尚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还剩下最后一个人,也是最难应对的一个。
萧亦然头痛地敲了敲桌案。
——沈玥。
沈玥的意识就像一根绷紧又被扯断的弦,迷迷糊糊地在半空中飘来荡去。
他好像被框住了。
头顶的天空是方正的,眼前的人是跪着的,这座他生于斯,长于斯的皇城,就像是牢笼,牢牢地将他困在一群人中间。
他有些懵懂地抬起头,最上方形同枯槁的老人,居高临下地冲他伸出手,带着如尸体般腐朽的味道。
没来由的恶心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想逃,腿却短到迈不开步子。
“陛下千秋寿宴,皇太孙的祝寿词呢?”
小沈玥犹犹豫豫地看向四周,无数人站在阴影里恍若要吃人一般,死死地盯着他。
他五岁刚开蒙时,就会背祝寿七律,六岁写百寿图,七岁画松鹤延年……无人不知东宫太孙聪慧至极,甚得圣宠。
可先太子薨后,从漠北接回来的太孙,似乎在沧云关的战场上受了惊吓,莫说祝寿词,连话都说不完整。
昔日的神童,荣光不再。
终于,老人失望地收回了手。
周遭虎视眈眈的阴影散去,他才刚松了口气,便被失了颜面的太子妃粗鲁地拽过。
小沈玥被她那双长指甲的手扼住了脖子,从地上拽起来,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刺入了他的皮肉,他无法呼吸,只能无助地蹬腿。
“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傻子!本宫要你有什么用!”
不是这样的……
眼前的女人秀丽端方,衣着光鲜,扼住他脖子的双手涂着鲜艳的红蔻丹,却面目狰狞,恍若以他血肉为食的恶魔。
窒息的痛苦让他拼命地挣扎,最后,女人将他扔进了冰冷的庭院里。
春夏秋冬,四季轮转,他都没有再被允许踏出那座四四方方的小院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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