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四年六月初二,卯时初刻,草木欣然,区星带着区康、区乐这对哼哈二将打马出区氏坞,朝罗县县城驶去。
晨光熹微,区星率队奔驰在官道上,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今日,他将前往县寺,先向县功曹寇政报到、聆听训示,然后在吏员簿上署名登记。
走完这一趟流程,区星就将成为大汉帝国荆州刺史部长沙郡罗县的一名基层公务员了。
上岸喽,前途如旭日东升,一片光明!
区乐却有些不理解,往日经常教导大家格局要打开一点、眼界要放宽一点的少君,怎么会看上田曹吏这样不入流的微末小职呢?
“少君,五大夫之爵,比八百石。”区乐疑惑的问道,“少君贵为五大夫,为何还要应县令的辟召,委身就任田曹吏这样的斗食小吏呢?”
“首先,要纠正你一个错误。田曹吏(正科级)总领一曹,秩百石,月俸粟米16斛。田曹另有秩斗食(副科级)、月俸粟米11斛,秩佐吏(科员)、月俸粟米8斛。”
说到这,区星扬起马鞭,作势欲抽。
“小子,可不要随便给你家少君削俸减禄啊。”
“唯。”区乐一手执缰一手护头,故作惶恐的应声。
“县令秩千石,自称斗食小吏,在旁人看来,这是一种谦逊的美德。但是,秩百石的我,如若自称斗食小吏,在旁人看来,却是对真正的斗食佐吏的不尊重。”
这一次,区星不是戏谑,他严肃的告诫区康、区乐到:
“阿康、阿乐,务必要牢记,谨言慎行。”
“唯,康乐谨记之。”区康、区乐凛然坐直,认真相应。
少君虽然没有架子,从不摆谱,但他在区氏一族的威信,比起老精夫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少君,这是为何呢?”挠了半天头,区康还是没想明白。
为何?区星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过去区星一直鼓励区家儿郎们多学多问,现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勉力传授自己的半桶水学问了。
“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巨大时,落后的人只会仰望艳羡;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微小时,落后的人则会心生嫉妒。”
“同样的话,由县令所讲或是由我所讲,在斗食佐吏听来,意味大有不同。”
“竟是如此么~”区康若有所思,又开始挠头了。
半晌之后,区康再度开口道:“少君。”
区星扭头,“嗯?”
“月俸发放粟米,是脱壳的还是带壳的啊?这区别可不小呢~”
?
区星被问住了。并不是被区康跳脱的思维搞晕了,他是真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月俸是粟米16斛,每月发8斛,另外8斛按市价折算为钱发放。”
“竟也有少君都不知道的事吗?”
“天底下,我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哦哦。”
“下个月就知道了。你要急着马上知道,回头去玉华亭问问大兄他们,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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