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维阳这么一哭,连沈梦都觉得顾氏可恨又可怜起来。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而向来心软的云晚娘则连忙侧过头去,不忍再看。沈维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便迟疑着没有动。
沈梦估计奶奶多半是吓唬大伯娘的,毕竟大伯娘嫁到沈家十几年了,生了四个孩子(其中有一个夭折了),沈维阳还是沈家长孙,向来最得张氏宠爱的。就算是为了孙子,奶奶应该也不会真的休了大伯娘的。
但没想到张氏这回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真的是下定了决心要休了顾氏。
“安哥儿,你还愣着做什么?让你去取笔墨纸砚来!”
听到张氏这句话,连沈嘉荣都忍不住想要开口为顾氏求情。而云晚娘确实忍不住了,直接开口道:“娘,事已至此,大嫂已经知道错了,要不就原谅她这次吧?”云晚娘想着,要是顾氏真的被休了,只怕回去就会被顾家重新再找人嫁掉,于阳哥儿姐弟三人名声有碍。
张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云晚娘一眼,不为所动。
沈维安看着哥哥沈维阳那哀伤焦虑的样子,心中不忍,想着易地而处,自己不知道该有多么痛苦多么无助,便跟着跪在沈维阳身边,向奶奶求情道:“奶奶,请您看在大哥和姐姐们的面上,饶了大伯母这一次吧!”
沈嘉荣迟疑了一阵,也跟着跪下来道:“娘,儿子知道这回都是这个蠢女人的错。可是······求您看在三个孩子的份儿上,饶恕她这次吧!以后,儿子一定好好管教她······”
见沈嘉荣都跪下来了,沈梦和沈嘉永想着大伯(大哥)对自己的好,也不得不开口为顾氏求情,但张氏却始终沉着脸,无论谁来求情她都不松口。
顾氏见众人都为自己求情,张氏却不答应,绝望之下忽然起身冲着门柱撞去。
众人都在求情没怎么注意她,全都来不及阻止。等沈嘉齐跑过去将她扶起来,发现她已经满头鲜血的晕了过去。
沈嘉荣立即将顾氏抱回房去,沈嘉永跑出去找大夫。李瑞几步跟上去拦下他,自己骑着马去镇上请大夫去了。
李瑞原本是想让沈嘉荣休妻的。在他看来,顾氏留在沈家,对沈家来说,迟早是个祸害。但是他漏算了顾氏在沈家十多年,生儿育女,与沈家的人总是有感情的,特别是沈维阳。若顾氏真的被休了,或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以后沈维阳真的成了自己的妹夫,也会怨恨自己一辈子。
李瑞是有些后悔了,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沈梦看着他打马离去的背影,却明白了他心中的后悔。
云晚娘赶紧打水给顾氏清洗伤口,沈梦出言道:“娘,用盐开水给大伯娘清洗吧!大伯,家里还有酒没有,赶紧找来,等用盐开水洗过之后,最好再用烈酒洗一次。”
这一刻,大家心里其实都有些六神无主,听到沈梦的话也来不及细想她一个孩子懂什么医术,反而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似的,居然都听她的安排,烧开水的烧开水,找烈酒的找烈酒。
半个时辰后,李瑞带着老大夫骑马回来了。
老大夫估计是第一次骑马,李瑞将他从马上扶下来,他差点双腿发软坐到地上去。沈嘉永赶紧将他扶到屋里,又送上温开水。老大夫喝了水,摸了摸还在跳个不停的胸口,便急着起身道:“病人在哪里?先看看病人吧!”
老大夫医术如何沈梦不知道,不过医德倒是不错的。
经过把脉看诊,老大夫不慌不忙地说:“不要紧,病人身体很好,不过是这两日有些深思不属饮食不调,之前应该是急火攻心这才晕了过去。胎儿坐得很稳,不要紧,连安胎药都不用,只用些饭食,劝着她想开些,休息两天就好了。”
检查完毕,老大夫起身收拾药箱,这才发现不对。怎么没有人说话?
张氏云晚娘和沈嘉荣在屋里,听到老大夫的话,都愣住了。
而等候在外面的沈维阳沈维安沈耀升沈嘉永同样愣了。
顾氏有孕了?
“大,大夫,您说内子有孕了?”沈嘉荣紧张得问道。
沈维阳也是满脸惊喜的望着屋内,娘怀孕了,奶奶一定不会逼着爹休了她的。
“怎么?你们竟然不知道?孩子都快三个月大了。”老大夫诧异地看着沈嘉荣,随即就笑开来,“怎么一个个都好像高兴傻了似的?我还以为你们担心孕妇,这才快马把小老儿请来的,弄了半天你们还不知道啊!没事没事,不要担心。大人小孩都挺好的。呵呵······”
老大夫笑呵呵的走了出去,李瑞又骑马将他送了回去,不过这一次不用赶路,他骑得慢,老大夫倒是没有再受罪。
因为顾氏有了身孕,那休书什么的,自然不用再提。张氏轻叹一声,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懊恼。
李瑞将老大夫送回去,便骑着马慢吞吞地往回走。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但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父亲,主要也是站在沈家的角度考虑的,要是让爹爹知道阳哥儿有个这样的娘亲,这桩婚事多半做不成。当然,他自己也有点私心就是了。
至于暗示沈家休了顾氏,更是完全为了沈家好,他可是一点私心都没有了。只是后面发生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得到?
等李瑞回到沈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了。除了顾氏和郭氏因着怀孕已经在房里吃过饭了,其他人连沈梦在内都在等着他。
李瑞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慎重地向沈家二老和沈嘉荣致歉,算是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张氏宽慰他道:“大少爷不必如此。你一心为了沈家好,我们也不是糊涂不辨事理的人家。只是事情太凑巧,谁知道······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沈嘉荣也点点头道:“多谢大少爷为我们沈家担待这样的大事,我们沈家上下都感激不尽。”
李瑞第一次背着父亲做一件“大事”,结果却是这样的收尾,让他情绪有些低沉,只是淡淡含笑应答了两声。
默默的吃了饭,李瑞忽然对沈梦道:“梦姐儿,你陪我去山坡上走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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