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的死没有在宫里带来多大波澜,因为宫里人早就见多了这样的事。反正还会有新的宫女进来,雁过无痕罢了。许清凝继续做着她的皇帝,日复一日处理着那些无聊的事。她还是会经常见到沈雁书。这是无可避免的。但两个人,都默契不再提起那天夜晚的事。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在河西的冷风和尘沙中,不被任何人所知,也不会有任何人记得。似乎不曾存在过……只不过,许清凝有时候觉得,沈雁书看她的眼神里闪过几分悲悯。他在悲痛什么,又在怜悯什么呢?这种眼神,无端地让许清凝心里隐隐难受,偏她又不能说。她只能尽量不与他单独见面。除了君臣应有的交流,不再有别的了。冬天,沈雁书身上的喘疾又犯了,偏他又不想告假,新政推行到一半,正是关键时刻,他如果松懈了又得浪费很多人力物力。他要铲除氏族,还民于田。可动了一个谢家,其他氏族感受到了危机,难免会联合起来做出反击。这条路,走得并不顺畅。沈母不会去劝她的儿子,她只是每日熬好药汤,让沈芸送过去。沈芸很喜欢出去走,她巴不得天天给沈雁书送药,一手提着药,一手拎着棍子就出门了,俨然不像大家闺秀。但她毕竟是沈雁书的妹妹,也没有人敢对她无礼。衙门的侍卫说:“沈小姐又来送药了,你天天来,我们衙门都有股苦味了哈哈哈。”
沈母熬的药苦,但良药苦口嘛,沈芸觉得没什么。她认为她哥也不是怕苦的人,直接走进去,一手拄着长棍,把药放在沈雁书面前。沈雁书心想,他怎么有种被威胁的感觉?沈芸说:“哥,喝药!”
沈雁书这病是从娘胎里就带下来的,喝再多药也是无济于事。可他扛不住沈芸这天天来,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每次都会干干净净喝了。只不过这回,他喝完后皱起眉头。“今日好像特别苦。”
“是吗?”
沈芸:“药不都是苦的……”沈雁书突然想到了什么,“倒也未必。”
沈芸:“那你说说,有什么药是不苦的?”
“有的。”
沈雁书想起的,是许清凝曾给他做过的枇杷糖。她很聪明,如果有预谋地去做某件事只会成功,让人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沈芸摸摸鼻子,她觉得她哥就是矫情。看来在京城待久了,总是会染上些纨绔贵族的陋习。她收拾好东西,摇了摇头便回去了。“我走了!”
沈雁书:“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用,我喜欢自个走。”
沈芸是有点身手的,所以她天不怕地不怕,当初敢和沈母千里迢迢两个人来京城,如今她也不需要人送。而且,沈芸挺喜欢京城的。这里有她未曾见过的世界,比如街上五彩斑斓的小糖人,还有酒楼里说书的先生……沈芸经常去听书,她喜欢那些荡气回肠的故事。这天下午,沈芸从沈雁书那儿离开,就去酒楼里听书了。因来得晚了,前排的位置早被人抢空,沈芸只能站在最后排。她个子不算太高,踮起脚尖也看不到什么,只能听到声音。小姑娘有些生气,可她怎么挤都挤不进去了,自个生闷气。忽然,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人,把沈芸给撞了下。她没站稳,整个人往侧边扑过去,好在另一个穿着淡灰色衣袍的男子,给她扶住了。灰衣男子说:“小升,你也太莽撞了。”
小升是他的侍从,“姑娘,不好意思,我没看路……”灰衣男子对沈芸道歉:“这位姑娘,是我们冒犯你了。”
沈芸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见他们道歉,也就没有怪罪了。“没事,我也没有受伤。”
小升说:“柳大人,我们走吧,再晚就误了时辰。”
“嗯。”
柳辛看向沈芸,“姑娘,我们该走了。”
颔首之后,他们两个便离开了。柳大人?沈芸不太了解官场里的人,不知道这位柳大人是谁?她觉得他相貌还算清秀好看,虽然比不过她哥,但也算是少见的美男子了。因为这茬事,沈芸也没心思听书了。她正打算离开,忽然看见地面掉了颗纽扣,应该是“柳大人”搀扶她的时候被她拽下来的。沈芸捡起纽扣,心想以后有机会还给这个男人吧。刚走出酒楼,她看见一行人骑马走过。他们速度很快,完全没顾及到街道上有旁人。这等气焰嚣张,实在让她很不舒服。旁边有人在窃窃私语。“锦衣卫实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快别说了,让他们听见,我们都得被抓进诏狱……”提及诏狱,所有人都害怕得将脖子一缩。沈芸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她是头回亲眼看见锦衣卫。果然传言不假。她随意问了个路人:“你可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
路人小声说:“应该是废太子的事吧……”“废太子?”
沈芸:“你们说的是浔南王府那位啊?”
“可不是吗?正是那位。”
路人叹气道:“说起那位也实在可怜,好好的储君之位没了,变成王爷,现在连王位也没了,被贬为庶人,还被幽禁起来了。”
沈芸:“听起来是挺可怜的。那锦衣卫今晚是要去抓他吗?”
“我也是听小道消息说,有人秘密在联系那位,陛下不放心,我猜怕是……”路人没有继续说下去。沈芸好奇,但路人已经走了。他留下句:“一朝天子一朝臣,唉。”
沈芸找不到人问,干脆回府去了。与此同时,锦衣卫已经到了浔南王府。许清凝将齐穆贬为庶人后,就一直将他关在王府,不准他进出。齐穆成日除了喝酒就是睡觉,整个人颓废不堪,没有丁点皇室的气质了。他听到门外传来的快马声,倏地笑起来。这天终于要来了。锦衣卫踩着鹿皮靴子踢门而入,为首的人正是宁安。他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擦着绣春刀,眼神比刀光还要冷。“殿下,近来可好?”
宁安虽然称呼齐穆为殿下,但语气可没有半点尊敬。他才是上位者,齐穆只是阶下囚。酒坛子滚落几圈,齐穆踉踉跄跄站起来。他笑着看向众人。“果然……果然还是要走到这一步了。”
宁安把刀放下,“陛下念着故友旧情,一直留你的性命,可殿下实在不让人省心啊。”
齐穆嘲讽道:“我如今还能做什么?”
他只是安安分分地当他的废物王爷了,许清凝还不肯放过他。她就是要杀了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宁安冷笑一声:“殿下若是真的安分,就不该和外界有书信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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