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冥不是滥好人,他从女孩子身上,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让宋应知去买人,只是第一步,后续看看这件事有多大空间。官道旁的茶棚,陈北冥喝着茶,两文钱的劣质茶叶沫子,量大管够,很受过路百姓欢迎。不远处,宋应知正在讨价还价。“我的天爷,军爷您不如杀了我,这个美人坯子,奴家花了一千五百两,地道的黄州瘦马,还是个处子,不行不行!”
鸨母叫得夸张,宋应知可不吃这一套,身为京城土著和青楼楚馆的常客,他对门道知之甚深。辛玉婵相貌出色,但身段气质都不符合瘦马标准,不具备从小为服侍男人的内媚,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练就。反倒是有些像出身官宦之家的千金大小姐。“瞎了你的狗眼,你可知那位是谁,当今陛下眼前的红人!”
鸨母在万芳阁二十多载,见多识广,她虽吃不准陈北冥的真正地位,但那身紫纹袍服的料子可做不得假。“一千二百两,不能再少了,不然我回去没法交代,我也只是个替人管事。”
宋应知冷笑一声,在京城找人牙子,五两就能买一个小女孩,长得好些也超不过五十两。辛玉婵十有八九是被拐来的,就算姿色出众,能歌善舞,鸨母买的价格也不会超过八百两。两人砍价的时候,辛玉婵抱着琵琶紧张地站在陈北冥旁边,唯恐听到放弃的声音。她也记不清被卖的第几手了,脑海里关于父母的记忆愈发模糊,只依稀记得是在逛灯会时走失,那年她十四岁。年纪早已过了瘦马培养的黄金期,但由于相貌出众,又有琴棋书画的底子,才避免早早接客。后来,纵使她有机会逃走,但家道陷落,生死不知,更像是无根浮萍……最终九百两成交,鸨母拿着盖了宋应知私章的凭书满意离开。“监公,办妥了,以后玉蝉就是你家的人!只要了九百两,平常没有一千二百两下不来!哦,别担心,这钱我出了,当兄弟孝敬你的。”
宋应知高兴地说着。“老宋,坐下说话。”
陈北冥将茶杯推给他,表情有些严肃。“哎呀,我家里茶多着呢,这个咱喝不了。”
“喝的不是茶,是背后的故事,玉蝉你也坐下,老宋你让人拦着点,这里暂时不接客了。”
宋应知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连忙安排一番。等只有三个人后,陈北冥才开口道:“玉蝉,你的身份背景,不应该作为清倌人出现在老鸨手中,说说吧,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刚刚获得新生的辛玉婵,忽然神色紧张,她的身份,不好说啊,否则,能不能保命都难说!“奴家的身份说出来,可能就活不成了,但奴家真的是官宦人家出身,无论如何,不该在人贩子手里。”
宋应知叹口气:“唉,又是个苦命的人,这样的可不少呢。好多人家里买的丫鬟婢子,都是被人贩卖……”陈北冥摇摇头,“老宋,该死的人贩子都是针对穷苦人家,他们怎么敢对官家子动手?那背后难道不意味着,有更强横的背景,强横到不怕一般的官府?”
宋应知脑海中精光闪过:“你是说,朝中有大官和他们勾结!”
陈北冥表情严厉地说着:“显而易见,并且大到难以想象的层面……还有,你说平时要一千二百两,现在只要九百两,为何今年又那么难卖?甚至老鸨都要在官道上候着,这两件事放在一起,总有些阴谋的味道啊……”“除非,那些往年花钱买女娘的人,手里紧缺,或者是要准备大宗买什么东西了!又或者,是等着卖的多,人们挑选的更多!”
宋应知不傻,也意识到了他的意思。“回去赶紧打听一下,说不得要早做准备!你的渠道不少,劳驾这几天帮我问问,我要早些告诉陛下。”
宋应知连忙抱拳道:“看你说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如今也是陛下的忠实狗腿子,等我好消息!”
宋应知走后,陈北冥看看辛玉婵。“玉蝉,以后你也是我家人了,有些事最好想清楚怎么说,不然,我也不能放个炮仗在身边。”
“是……奴家明白……”辛玉婵垂首下去,刚才那一番话,听得她心里热乎乎的。眼前这个帅气的小太监,似乎要对贩卖人口的肮脏事下手!说完,他让亲卫将辛玉婵送去随园,自己还要进宫。……皇宫,东南角一座废弃冰窖。女帝打量着被捆成粽子的王虎,此人害得朝廷几次围剿无功而返,几位宿将身死功灭!“你就是王虎?”
王虎须发被大火烧得参差不齐,到处是燎泡,听到问话,猛地抬起头愤怒咆哮。“狗皇帝,要杀便杀,休要啰唆,别想从我嘴里掏出一个字!”
女帝倒也没生气,对看守的太监道:“去御药房取些烧伤的药物给他涂上,就说是你们自己用的,不许走漏风声。”
太监领命后转身离开,整个废弃冰窖只剩下陈北冥和女帝。“小陈子,你解了朕一块心病,功劳不小,要什么奖赏?”
陈北冥闻着女帝身上如兰似麝的幽香,刚想调戏两句,被如刀的眼神吓了回去。“陛下赏赐些金银美女就可,奴才要求不高。”
女帝边往外走,口中幽幽道:“宋应知刚送你一个绝色瘦马,你还跟朕要美女?”
陈北冥虽知道女帝会这么问,还是心里一突,都说伴君如伴虎,母老虎真吓人。“呵呵,瞧陛下说的,什么瘦马,不过是个身上没几两肉的黄毛丫头。”
女帝冷笑一声,想说随园里那对姐妹花,念及功劳不小,还差点被杀,没再敲打。而陈北冥则坦诚起来,说道:“奴才本来不想买,但察觉到她是官宦之家,才动了恻隐之心。并且根据我们推测,京城必定有高官操控人口买卖!而且现在价格变化很大,怕是有人缺钱花,急切想要得到现钱……”“嗯?此事,就交给你们东厂了,必须给朕弄清楚!”
女帝闻言,剑眉倒竖着怒道。贩卖人口本身就是罪大恶极,现在又急切地搞钱,很显然是要做什么大事!“奴才遵旨!”
出了冰窖,女帝想起一件事。“周启泰自请去司农寺,此人似乎与晋王有了隔阂,如果争取过来,倒也是件好事。”
晋王能掌握禁军,发展出如今的实力,都是周启泰在出谋划策,但晋王却觉得周启泰不过是提过几条建议,居功自傲,便将其排挤出核心。陈北冥点头明白,转身离开。“记得今晚戌时来找朕,朕与你有事。”
陈北冥临出宫门都没明白,女帝找他做什么,难道探讨人体奥秘?换身便装,溜达着去了城西安国坊,周启泰宅子所在。安国坊基本是些手工艺人,凭着制作些廉价的小玩意糊口,人员身份颇杂。别的京官都是在离皇宫较近的永康坊购置宅院,上朝方便,环境好。在他们看来,与三教九流的贱民做邻居,有失身份。陈北冥在周家对面的茶摊上坐了两个时辰,除了一些出门采买的仆役,没一个周家人。不对啊,他特意让人问过,周启泰下朝后就回了家。周家人这么宅的吗?天色开始暗下来,陈北冥会账后离开,改日再来蹲周启泰。没走多远,路过一间僻静的宅院时,看见个熟悉的面孔,急忙躲到角落里。只见身着便装的纪纲从门里出来后,骑上马悄然离开。这个老银币来这里做什么?不会是在这里养外宅吧。陈北冥有些好奇,能被纪纲养起来的,会是什么人间绝色。看周围没有行人,他纵身一跃就上了墙头。自与王虎动手后,陈北冥居然发现自己身手好了很多,但武功时灵时不灵,百思不得其解。院子不大,只有三间,打理得倒也干净。陈北冥不小心踩在枯枝上,吱嘎一声,房门打开,一个布衣荆钗的少女从里面走出来。“是谁?”
陈北冥无处躲藏,刚想编个理由,发现少女双目无神,两只胳膊摸着前方,好像看不见。此时房顶上一只狸花猫喵的一声,跳到了隔壁的墙上。“是你啊,今日我可没东西喂你。”
少女五官清丽,虽然穿得寒酸,但也掩盖不住玲珑有致的身材,尤其那副笑容,让人望之生怜。纪纲这口味也太独特了些,养个盲女当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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