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人潮狠狠往前撞了一下,谭枫像是在海上被浪潮吞没的帆,折断在地面上。
膝盖抬起又落下,alpha蹭着地面往前爬,左右两边的推搡和魔爪却依旧在阻挠他前行,推伸之间狠狠挠过脆弱的腺体!
“啊…!”
他慌忙捂住自己的后颈,在车上匆忙贴上的阻隔贴再一次被掀开,汹涌的信息素从指缝间倾泻而出。浓重的火药味混着灰尘颗粒上下起伏,又被他吸进鼻腔。
谭枫咬牙继续向前推进,嘴唇因为腺体带来的剧痛干燥泛白。他不顾一切地推开前面拦住他的人,推开,再推开!他感觉四周的人在渐渐散去,渐渐消失,像是拧成一条水龙,朝着另一个方向蜂拥而去。
他眼前终于有路了。
谭枫连忙朝着医院的方向飞奔过去,捂着生生被人刮开的腺体撞进电梯,又再停停走走中撞向了楼梯,握着冰凉刺骨的扶手飞速爬上去!
他记得那个给他打电话的护士说,他父亲在十四楼等他。
可当他到了十四楼,看到的只是空旷又安静的长廊。
只有顾嘉言坐在长廊一侧的椅子上,低着头沉默。
在谭枫的印象里,顾嘉言在穿衣打扮上和谭鸿铭有着一样的习惯。不论出去做什么,都得好好打扮,得体漂亮干净。
可是今天不是,今天没有。今天的顾嘉言穿着睡衣和打扫用的围裙,甚至穿了一双沾满泥土的运动鞋,脚后跟还没来得及塞进鞋里。
面前的地上,隐隐约约淌着一层浅洼似的水。
谭枫的心倏地被捏紧了。
他这一路仿佛都在做梦,在天堂路上迷茫着过来,在地狱里挣扎着求生。他现在好不容易来到了属于自己的现实,却只见到这样一番场景。
“妈。”谭枫忍住酸涩的眼眶,“我爸呢。”
听到声音,顾嘉言愣了一下。她没有抬头,而是慢慢伸出双手,脊背弯的更低了一些,然后把脸埋了进去。
心里那块强撑着的天忽然塌了下来。
握在门把上的手忍不住战栗,谭枫一步一步,一步又一步走过去,又顺着顾嘉言的指引走进了角落的一间病房里。
这间病房里没有可以放果篮和鲜花的小桌子,白色的瓷砖和墙纸印的谭枫的脸一片惨白。
医护人员在这里做着最后的悼念词。
他们低头,抬头。在看到门口立着的谭枫时急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然后默默地从另一边走了出去。
有人过去拍了拍谭枫僵硬的肩膀,大概还说了些安慰的话。
离奇的是,酸涩的眼眶忽然就没了知觉,谭枫无意识地摸了下脸,紧接着慢慢走过去,牵住了裸露在白布之外的手。
谭鸿铭的手很好认,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永远带着和顾嘉言的对戒。
至少谭枫从小就没见他摘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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