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听行眨眨眼,声音压得更低,像说秘密一样:“那天我会穿裙子,还会抹胭脂呢。”
张错感到心口顿了一下,好像有一拍子心跳没跟上。而刚听过先生说话的那只耳朵竟火辣辣的,又痒得厉害。
直到闻人听行端着一盘牡丹酥边笑边往屋里去,张错才猛地醒过神儿来。
他堪堪捂住火热的耳朵,呆呆地望向先生背影。张错突然又听见自己心跳很快,正非常精神地拍打肋骨,那股子劲头叫他莫名发慌,担心心脏要从腔子里蹦出去。
刚刚他走神了?他这又是怎么了?
心脏莫不是害了病。
。
闻人听行不算骗张错。三天后去文水村,他没有抹胭脂,但他真的穿了裙子。
那衣裙非常独特,是当下集市上找不到的样式。
火一般的绯红色,裙摆长到拖地,衣裙上用纤细的金丝精致绣着山川河流,日月星辉,浩瀚烟海……就像要将整个尘世卷进一把大火里。
闻人听行这次来文水村带了十几个下人,但都已经被吩咐到村里去分发银钱和粮食,以及医治伤病。
法坛立在一座空旷山头,坛边只有闻人晓眠和老管家守阵,还有站在一旁看着的张错。
张错看得屏住呼吸。他从没见过先生穿这件衣服。
闻人听行长发披散,那一身红裙衬得他整个人近乎妖冶。他手里不知何时提了把瑰金造的长剑,缓缓微晃着,喝醉了一般走到法坛中央,位于阵眼。
他舞起泛红的长剑,剑锋挥出火光,那身体柔软伸展,轻飘如羽,真的像一只浴火的凤凰,似乎下一刻就将直冲九天,飞走不见了。
张错记不清楚火凤舞。他只知道先生一身红衣撞进他眼里,他的魂魄便找不见了。
他的魂魄被火凤凰衔了去,大概正被焚烧成灰。
天边浓重的乌云渐渐淡散,纯净的日光大撒,云端尽头,碧蓝如洗。
闻人听行手挽最后的剑花,将长剑收于身侧,他站立在分明天地之间,侧过脸,望了张错一眼。
张错下意识后退一步,心里莫名其妙问自己一句话:“他是天神吗?”
张错打愣了太久,视线里总在飞舞一片火红,挥之不去,熊熊灼烧……
“阿错,阿错!”老管家用力推了张错一下。
“啊?”张错惊得一哆嗦,他眨了下眼,魂魄终于被九天的火凤凰随便扔下,丢回身体里。
法坛上哪还有人?大阵已撤,先生和闻人晓眠都不见了。只有老管家站在张错身边。
“先生让我带你去村里,帮大家发粮食。”老管家对张错说。
“去村里?”张错怔愣地看着老管家,“那、那、先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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