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相识,唠唠叨叨的柳非银】
“过些日子,我就回天界了。”
去见将离回来,杜蘅的脸上平淡无波,比从前的样子还骄傲几分。
白寒露还未开口,性子急的游儿已经蹦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竖着双炸了毛的耳朵骂:“你这只麒麟脑子进水啦?!你来这里到底是干吗?”
杜蘅高贵冷艳地给了他一个斜眼,游儿气得想去踢打挠人,被白寒露揪着领子提起来,急的只能在半空中挥舞着爪子,“都说麒麟族的人专情,小爷看你是薄情寡义。要不是月姬姑姑担心你,我们管你要死咧!”
白寒露敲了下小狐狸的脑袋,垂着眸子不冷不热地问:“在无垠地狱吃了这么多苦,就甘心走了?”
“那副白骨,拂姬大人已经还了她一个杜蘅。我本意是救她脱离苦海,可这里有了只属于她的杜蘅,根本就是桃源。”
“噢。”白寒露顺着狐狸毛,“那就不送了。”
听了这些话,那杜蘅掸了掸袍角蹭上的灰尘,施施然地出去了。
成全也是一种爱的方式,白寒露觉得他终于断了奶了。不过白寒露并没离开的打算,拂姬不急着赶人,他还有另外一件不解的事。昨日和杜蘅一起来梅坞的那个地灵,他是认识的,只是不知为何他一生截灵会被堕入无垠地狱。
白寒露找到那个桃花眼时,他正在瓜田的凉棚里和人逗蟋蟀。一头穿山甲妖怪和一个瘦高的夜游神被急得抓耳挠腮,两人的蟋蟀一只被咬掉了大腿,一只被扯断了触须,正在铜钵里吓得到处逃窜。
那桃花眼笑得嘴都歪了,一副熟悉的蔫坏蔫坏的臭德行。
“柳非银,你出了什么事?我那个没用的师弟白清明呢?”
“你叫我?”桃花眼奇怪地看着他,“我跟你很熟吗?”顿了顿又笑了,“既然是你的师弟怎么来问我?我跟他很熟吗?”
白寒露愣住了,他跟柳非银不过是一面之交,倒也能算熟悉。他师弟白清明在东离的风临城开了个铺子叫锦棺坊,专做死人生意,这人名义上是他招的伙计,实际上是个货真价实的贵公子。白寒露虽不喜欢他这个师弟,不过每隔俩月都有些书信往来。
其实两人并没什么话聊,所以白清明每次洋洋洒洒看起来一大篇,不过是吃喝拉撒的事,还有他的侍女绿意又看上了什么男人,可那男人已有了心上人。他家难伺候的柳非银最近又给他添了什么乱子,做了些什么混账事。仔细想来,他已经很长一段日子没收到白清明的书信,而现在的柳非银却已现出了地灵的真身,看来肉身已死去了。
“你不记得死前的事也不奇怪,一座城化身的地灵可以投胎成人降生于城中,与凡人一般喝了孟婆汤,自然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过,身死后你会重新记得自己是城灵,自然不会失忆,除非——”白寒露顿了顿,对着那双渐渐敛了笑的眼说:“你的城已经被毁了。”
并不是所有的城都能凝结出城灵的,要住在这城里的人真心喜爱这座城,为了它肯付出鲜血与生命。日子长了,一座砖瓦铁木建造的死城便结出了灵魄,守护着这些爱它的城民。
柳非银有了意识后,已经身在无垠地狱的沙海里,身子轻飘飘的,脚下踏了雾般沾不到地面。而身边围着几只食腐灵忧郁地咂着嘴,他们的手穿过柳非银那半雾状的灵体根本吃不掉他。柳非银在沙海中流浪了很长一段时间,几个月还是一年两年,具体多长他已经不知道了。因为无垠地狱看不出白昼黑夜,他孤身一人漫无目的地打转,身体吸收了沙海的地气慢慢成了实体。
不过他本身就是随遇而安的人,又没有记忆,心中有着明确的要找的人,倒是也不寂寞。
“既然白兄认得我,那知不知道我跟魔神幽昙是什么关系?”
“据我所知没什么关系。”
柳非银眨巴着眼装了会儿幼齿,却见白兄那雷霆都无法撼动的面瘫脸上已经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只有又问:“那我跟你和你那个叫白清明的师弟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是师兄弟的关系,我和你没有关系,你以为你们会是什么关系?”
柳非银被关系来关系去的差点儿绕晕,沉思一下,一捶手心,凝重道:“三角恋!”
“恋你个头,白痴地灵!”游儿看不下去了,指着他的鼻子大声道,“让小爷来告诉你真相吧。我家公子不太待见他师弟,你就更不用提了,不过是那人雇的伙计,烧水煮饭洗脸更衣,碰到他心情不好还要挨打,你说是什么关系!”
……
一连几日柳非银都异常消沉,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拂姬这个好色的趁虚而入,每日坐在他的肩膀上装知书达理地开解他。而白寒露则不露声色地放出灵鸦去风临城打听消息,当年师父身上的血一半渡给了他,一半给了白清明。他不待见那人,但他待见他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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