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怀孕后,便时常走神,想东想西,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大多数时候俞岱岩在她身边,她还能说说笑笑,待俞岱岩去给她抓药买东西出去,她就像这样傻愣愣的或坐或站精神恍惚。
这些原因,思谭都归咎在包子身上。
思谭以前很喜欢吃酸,没想到怀了包子后反而不怎么喜欢了。
周记的糯米糕,不甜,却很香糯。
这是思谭目前最喜欢吃的东西,所以当他们正式离开的时候,俞岱岩买了很多放在马车上。而另一边的向东扬,也等候他们许久。
这日临近中午,日光正暖怡人,俞岱岩驾车行至常山一带,没想到刚转过一个岔路,他便惊的停住马车。
思谭本来在车厢里昏昏欲睡,马车突然停下,她登时便醒了。
“三哥?到了吗?”俞岱岩几日前还告诉过她马上就能到梁浮,故此才有一问。
俞岱岩侧头迟疑道:“还没……只是路中有人挡道罢了。”
思谭见俞岱岩表情不大对劲,索性撩开帘子朝路中看去。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道此时正大大张开双臂站在路中间,分明就是拦车的架势。思谭觉得这人看着面熟,霍然看见他手中的酒葫芦,便想起来这拦车的之人正是几月前遇过的疯道士!
思谭心下一沉,她可不相信这人无缘无故伸开双臂站路中间是出来兜风。
“啊!原来是‘粥前辈’,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你!幸会幸会!”思谭朝那疯道士拱手笑道。
俞岱岩额间青筋一跳。
那疯道士低笑一声,摸着胡子眯眼道:“这‘粥前辈’三字倒也贴切。小娘子还能记得贫道,甚好!甚好!”
思谭笑了笑:“那是自然,前辈的风采,这一辈子思谭也不会忘的。”
凭他那日所显露出的功夫,思谭和俞岱岩加起来也难打过,暂不知他来意为何,还是多拍拍马屁的好。
俞岱岩心知这道士古怪,他脾气本就不爱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问:“前辈站在路中间拦我马车,可是遇到甚么难事?!”
疯道士扫了他一眼,又看向思谭笑道:“那日小娘子肯给贫道奉粥,贫道时时感念在心,此行特地来贻还一礼。”
思谭瞧他摸样也不似来还她恩情,却依旧笑容满面:“不过一碗粥而已,前辈若是连这点恩情也记上,我们可真过意不去了。”她故意将恩情二字咬的极重,话外意思就是你一个高人会巴巴为了一碗破粥来还情,骗谁呢你!
疯道士却不以为意,从脏兮兮的衣服里掏出一本线装蓝皮书,笑着说:“过意的去也好,过意不去也罢,此物却是必须送给你的!”
思谭正要推脱不要,疯道士却一抬右臂将书扔向马车。
“咔——”的一声,那本蓝皮线装书便像卡豆腐一般卡在马车的车框上,深入寸许。
俞岱岩同思谭皆是大骇,俞岱岩沉吟片刻,伸手便要将书拿下来。思谭却一把抓住他手腕,摇摇头说:“小心有诈。”
俞岱岩想来人心险恶,于是撕下一块车帘布片,隔着布片将书取下来。
思谭看那本不厚的线装书,不知怎么就想到成亲那日许婧容给她看的秘戏图……这疯道士不会也要给她这玩意罢!?
俞岱岩见她神情古怪,不由问道:“想到甚么了”
思谭转头一看他脸,耳根一红,低头支吾道:“没甚么……”
恰时一阵风吹过,将书哗啦啦吹开,一页一页满满都是字。思谭不经意瞟见书里的几行,霎间以为是自己眼花!
思谭心里大震,一把从俞岱岩手里抢过,也顾不得甚么有诈不有诈,哗哗哗翻到第一页……
蝇头小楷,端端正正,像是流水账一般,记录着一个叫晏思谭来此后的所有际遇人生。
元文宗至顺元年,庚午,五月初十末时,晏思谭初来此地……
元文宗至顺元年,庚午,五月初十申时,晏思谭遇何足道被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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