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半仙手拿金竹扫把打扫院子,听到敲门声很不情愿地把扫把靠在墙边,走过去取掉门栓,院门咯吱一声敞开。马半仙抬眸看向来人,原本带着埋怨的眼顿时晶亮有神,“呀,是郝村长呀,快进来家里坐。”
说着便动手去拉人。
郝村长身子往后靠,避开与马半仙产生肢体碰触,眼底尽是嫌弃。五十岁的婆娘却成天穿花格子衬衫,头发也扎成小女娃的两根辫子,回回见着自己那眼睛都晶亮有神盯着不带眨眼。带头搞封建迷信又不知廉耻喜欢有妇之夫,郝村长对马半仙是厌到了骨子里。
“不了,我就想问问,能给志国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不?”郝村长冷着脸说道。
马半仙早已习惯了郝村长的冷漠疏离,热情地说:“找志国有事吗?诶呀!那还打啥电话,他人就在家呢!”完了回头朝院里喊,“志国!志国呀!郝村长来啦!”
陈家早年靠走村给人驱邪这迷信,不仅养活了自家人,还盖起了砖头房,是村里第一户拥有收音机、自行车、缝纫机的人。此时靠右一间砖头房门咯吱敞开,穿灰色中山装,口袋别一支钢笔,平头五官端正,浑身透着一股子谦和气质的陈志国走了出来。
“郝村长,快家里坐呀,站在门口像啥话嘛。”马半仙又伸手去拉郝村长,嘴巴笑得都能开出一朵花。
“不了不了!”郝村长一边往后面躲避,一边朝走出门的陈志国高声喊,“志国啊,你随我来,我给你说两句话!”
“诶!”陈志国应了声,走到院门时,他皱起眉不悦的看向妈,说道:“妈,你锅里煮的米粥怕是要糊了。”
马半仙像是如梦初醒,一拍脑门喊,“诶哟,我咋忘了这茬。”
好不容易逮住郝村长的衣袖,马半仙好不甘心啊,向厨屋方向跑时掉转头不忘督促,“郝村长,等会留下来吃饭啊!志国啊,你可把郝村长看住了呀!”
陈志国俊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爹在饥荒年代就饿死了,妈独自拉扯他哥妹三人长大,郝村长身为村长,平日没少给陈家帮忙。妈却认为这是对她有意思,青天白日的都跑到人家里送吃的,村里老娘们明里暗里地骂过,但这都不能断了妈痴迷郝村长的心。
够丢人现眼的,但作为子女,陈志国也不能说难听话。
郝村长可算吐了口气,这婆娘贼难缠,今天要不是急事,打死他都不上陈家来。怕马半仙还跑出来缠,郝村长忙伸手把陈志国拉出门槛,再动手把院门拉紧实。
陈志国被拖拽到距离家百米远的位置,看郝村长神秘兮兮的样,凝眉问,“郝村长,有事?”
郝村长伸长脖子往陈家院门望,没啥动静,这才跟陈志国聊起来,“是这样,小琴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小琴,陈志国搜索记忆,村里,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女娃?
“是李大奎闺女吧?黑不溜秋的,老爱站在家门口扯嗓子呜呜哭的那个?”陈志国不确定地问。
郝村长脑袋点了点头,叹口气道:“哎,人家现在可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咱说正事。”
陈家这娃,也是个不太跟人交流的人,成天窝在家里捧书本看。是村里第一个高中毕业生,脑袋瓜灵活,深受老师喜欢,毕业那年,芭蕉村缺一个村支书人选,郝村长有心栽培他。但陈志国毅然选择参军,五年,回家次数掰手指头都算出来。
复员后,很快,陈志国又被政府大院招聘为国家干部,四五年了,也就逢年过节才看到他身影。听他口气,对李家丫头的记忆还留在小时候,郝村长猜测,这段时间李家发生的事,陈志国肯定不知。于是把李大奎死了,李家没有经济收入,李小琴私自爬虎崖挖草药,坠崖后村里关于她被邪灵附体的传闻,以及李小琴今天晚上的惊人行为举止,一件不漏的都讲给陈志国听。
听到郝村长的话,陈志国眉头皱得更深了,“真有这回事?”
郝村长一脸的着急,猛点头说:“千真万确,志国,我也拿不定主意,我看这丫头眼里有恨,你是部队出来的,要真出啥事,你能帮着制止点。”
性格懦弱的女娃,怎么突然就变得勇敢,还动手推人言辞犀利?别是吓丢了魂吧?但也不排斥报复心切。若是当场推大家掉悬崖的话,她再跳下去,想为村民伸冤也找不着人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陈志国也警觉了,点头说道:“成,今晚我还得上村委会交代下工作,到时候电话跟领导请假。”
郝村长吁了口气,部队出来的都有两把刷子,就李家丫头那细胳膊细腿的,明天有心干坏事也难办成。
“成,那明天一早咱在虎崖底下集合。”
四周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郝村长交代完,便迈步朝自家方向走了。
陈志国目送郝村长消失在转弯路口,才转身朝家门回。
七八分钟时间,马半仙已切好猪肉,怕儿子留不住郝村长,她放下干木柴手在腰间围裙擦了擦,迈步跑出去。敞开门只见儿子,马半仙伸长脖子外边看,“呀,郝村长呢?”
“妈,有空你多关心关心凤霞吧,成天往知青队跑,像啥话?”每次回家都见不着大妹身影,陈志国对此很有意见,话完回身把院门关紧回房屋看书了。
“她又不是我亲闺女,我说的话能听吗?”哪壶不开提哪壶,马半仙跺了跺脚,眼光愤愤地瞪向儿子的背影。
重回十六岁的第一晚,李小琴睡得并不踏实,噩梦连连,不是梦到被满口大黄牙浑身恶臭的男人毒打,就是被他们按在底下使劲糟蹋。
一晚上隔壁房屋都是轻声,又带惊惧的呼喊,李小东第二次被吵醒,索性就不睡了,去门背后拿外套披肩膀。床铺上,李小琴跟刺猬一样缩成一团,身体发抖,脑袋左右摇晃,嘴里喊着,“不要,走开……”
李小东推门,急急走向床铺,“小妹,咋了?”
空中乱挥舞的手被人握住,那双手粗糙得像老松树皮,却给她无限安全感。眼泪一颗颗的从小妹眼眶里掉落出来,李小东心疼极了,粗糙的手指替她轻轻擦拭,哑声安抚道:“别怕啊,哥在呢,你好好睡。”
没睁开眼,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但李小琴能真切地感觉到安全感,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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