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仲和道:“华老先生,你也是老于世故的了,难道连这个也不解么?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你与仲化子在一起,她们力有不敌,当然只有如此说法。”华天风道:“好,就算那是尊夫人的砌辞,但现在也不能只听你们一面之辞,你把江相公的穴道解开,让他也说说。”
欧阳仲和面色一沉,峭声说道:“华老先生,你左一句江湖规矩,右一句江湖规矩,这个规矩你总懂得吧?江湖之事,胜者为强,你有本领,尽可自己去解他的穴道。”
华天风大怒,唰的一声,拔剑出鞘,朗声说道:“欧阳仲和,你发招吧!”
蒲卢虎忽地哈哈大笑,说道:“对啦,早些动手,免得许多吵唆!华天风,有本领你再削我一条臂膊。欧阳二哥,请让我光报此仇!”话声未了,抢上前去,便是一掌。
华无风见他手掌一起,便是腥风扑鼻,也不由碍心头一凛,但他惯经大敌,虽知蒲卢虎的毒掌已比从前练得更为歹毒,却也不惧。他脚踏王门八卦方位,倏地一个“移宫换位”,长剑一指,一招“横云断峰”,已抢到蒲卢虎的恻边,一剑向他的手腕刺去。
双方距离还有数步,但华天风的剑尖一颤,便听得“嗤嗤”声响,原来是剑风激荡气流,剑未刺到,那股无形的劲力已先袭来。蒲卢虎只觉手腕刺痛,一掌打歪,华无风的长剑一圈,便来削他的手指。
欧阳仲和蓦地一声大喝,一掌便劈过去,华天风冷笑道:“好,你们还是一齐上的好!”欧阳仲和一掌劈出,接着一指戳来,华无风右手的长剑仍然指向蒲卢虎,左手的长袖一拂,竟然也用的是流云剑法,长袖挥动,“啪”的一声,向欧阳仲和的虎口“斩”下。
欧阳仲和识得厉害,急忙一个“盘龙绕步”,回指戳出,这一来他那一掌就劈了个空,可是,华无风的衣袖也没有“斩”中他的虎口,他食指一伸,“嗤”的一声,却把华天风的衣袖戳破了一条裂缝。
华天风也识得欧阳仲和的厉害,他这一招“流云飞袖”本来只是想化解对方的掌力的,但他却忽视了欧阳仲和的指力,哪知欧阳仲和的指力竟另有一功。
欧阳仲和的手指并没有沾着华天风的皮肉,但在他手指戳穿衣袖之际,华天风却陡地感到一股热浪迫来,皮肉竟似靠近一块烧红的铁板似的,要不是华天风内功深厚,换了他人,臂皮可能就要烧焦。
这三个人的动作都快如闪电,蒲卢虎得欧阳仲和之助,也避开了华天风那一剑,但听得“铮”的一声,华天风的长剑已被蒲卢虎一指弹开,但华天风立即横剑一封,剑尖抖动,将蒲卢虎的任、督二脉的七处大穴,都笼罩在剑势之下,蒲卢虎当年曾在他这口剑下吃过大亏,这时虽然占了点小小的便宜,心中还是畏俱,不敢贸然的扑过来。
欧阳仲和却是一退复上,哈哈笑道,“华老前辈既要伸量于我,我也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笑声未了,陡地又是大喝,掌指兼施。华天风这时瞧得分明,他戳来的这一指,指头赤红如火。
华天风也禁不住心头一凛:“原来他竟练成了霹雳掌与雷神指这两门绝技!”这两门绝技都是极其厉害的邪派功大,霹雳掌用的是阳则之力,雷神指则更是以本身的纯阳之气发出,两者配合,相得益彰,而已他每次发掌之时那一声大喝,也足以与佛门的“狮子吼功”匹敌,同样可以用来制敌心神,配合他那霹雳掌与雷神指的进攻。
华天风沉着应付,剑光霍霍,衣袂飘飘,他这流云剑法展开,当真有如流水行云,飘逸之极。欧阳仲和与蒲卢虎连番攻击,再也不能碰着他的身子。
江海天在网里凝神观战,忽见华天风的剑光渐渐黯淡,他那柄长剑本是光华耀目的,过了一会,竟变得如同顽铁一般,黯然无光。原来他的长剑被蒲卢虎的毒指弹中、剑身都已变得紫黑了。而且他的剑上染了毒,随时都有可能传到他的手上,因此华天风不得不加倍留心。江海夭正在暗暗惊心,忽听得又是“铮”的一声,这一回蒲卢虎竟然弹中了他的剑柄。
欧阳二娘走到树下,笑吟吟地道:“江相公,你明白我的一片苦心了吧,要不是我将你擒在网中,你定然去助那华者头儿,岂不是白搭了一条性命么?”
江海天闷哼一声,心里想道:“你也忒把华老前辈看小了,你以为他就准输了么?”这几句话他几乎忍不住就要说出来,但话到口边,仍然吞了下去。
原来江海天懂得颠倒穴道的功夫,这时他已暗自运气,解开了穴道,但一来他穴道初解,气血运行尚未正常,手足仍然感到麻木不灵。二来他在一时之间,也还未想出破网而出的办法,故此他仍然要装作穴道未解。不能说话、免得欧阳二娘再加害他。
欧阳二娘话犹未了,忽听得华天风一声叱咤,“嗖”的一剑削过去,随着飞起一蓬东西,似乱草一般在空中飘下,原来是蒲卢虎那一头乱发,已给华天风一剑削去了一大片,几乎变成光头了。
薄卢虎一时冒进,虽然弹中了华天风的剑柄,自己却几乎送了命,不由得暗暗寒心,连连后退。
欧阳仲和道:“蒲兄不必着慌,看我的!”他大喝一声,双掌一搓。忽地溅出点点火星,随着他手指所戳之处,华天风的长衫已然着火,登时烧了起来。
华无风喝道:“这件破衣送了给你吧!”也不见他用手脱衣,那件长衫已然解开,他用了一个身法,倏地一个盘旋,双肩摆动,整件长衫便飞了出去,带着融融的火光,向欧阳仲和罩下。
欧阳仲和虽没给长衫罩着,但也吓了一大跳,华无风揉身急追,嚓嚓嚓连环数剑,把欧阳仲和迫得手忙脚乱。
蒲卢虎忽然哈哈大笑道:“欧阳二哥,不必怕他,他已是强弩之未了。”挥舞单臂,再来攻击华天风,火光中,欧阳仲和见华天风的面上已透露一重黑气,欧阳仲和恍然大悟,笑道:“蒲兄,你的毒手天尊的称号,果然名下无虚。”
蒲卢虎道:“欧阳二哥,你不要只是赞我,华老先生号称华山医隐,本领也确是不凡。可惜他现在不能专心运功疗治;再过一时三刻,只怕他的手足便要不听使唤了。哈,哈,华老先生,你深通医术,怎么还要和我们拼命?你可知道,你打得越凶,毒就要发作得越快么?”他和欧阳仲和一唱一和,意欲瓦解华无风的战意,令他不战自屈。
哪知华天风却也忽地哈哈大笑道:“原来我还有一时三刻可以活命么,好,那么你们就逃不过一时三刻了。”
笑声中只见华天风身形一晃,俨如鹰隼穿林,倏然间已欺身到了蒲卢虎的身前,但听得“蓬”的一声,双掌碰个正着,这一掌直把蒲卢虎震出了数丈开外,说时迟,那时快,他倏地一个转身,又迎上了欧阳仲和,一招“星落九天”,剑尖抖起了九朵剑花,连袭欧阳仲和的九处大穴,欧阳仲和确也了得,在百忙中使出了“铁板桥”的功夫,双足钉在地上,身躯后弯,平直得竟如铁板一般,华天风唰的一剑从他的面门削过,竟未曾伤着他。
欧阳仲和大喝一声,趁着华天风剑招使老,新招欲发未发之际,早已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双足齐飞,掌指井发,双足交叉踢华天风膝盖的“环跳穴”,掌劈额门,指戳前胸。刹那之间,四招并用,当真是厉害非常。哪知华天风早料到他如此应着,长剑一圈,已是身随剑转,反削他的双足,同时骈指如戟,从剑底下倏然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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