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襄面容不辨喜怒,身上却绷紧。
偏生她还在旁探着脑袋同看,留给他一个乌灵灵的头顶,小手时不时指着其中一幅,若有所思,不知死活地道:
“观音坐莲,嗯,应是不会压到你的伤口……”
烛火燃尽,他的声音如烛烟一般缥缈,落不到实处,有几分低沉,有几分无奈,且暗暗的窒涩:
“这画册从何而来?”
朝露低着头不作声。她正默默坐在他怀中,侧脸埋在他的颈侧,满头乌发如水一般的泻下来,衬得露出的面颊皎白如月,令人爱不释手。
他面色沉静如常,劲臂轻扶一把束素,声音很沉:
“不想说?”
朝露招架不住,轻轻咳嗽几声,他便收了手。她面露羞赧,小声解释道那是昔日在乌兹王庭,母亲命人色授于她,要她依照此画册,试诱他破戒。
“胡闹。”洛襄皱眉轻斥,心中早已猜到几分。
前世今生,她在乌兹王庭,学得尽是这些东西?她的公主“母亲”真是把她当物件一般。
想到那一夜他破戒后,她远赴大梁做了宫妃,他心中压抑着的嗔意直往上涌,不由双臂收紧,环住不盈一握的束素,如绳网缚,尽在他掌中。
朝露手指勾起一缕发丝,在胸前打着圈,掩饰狂乱的心跳。她漫不经心地翻了翻画册,眼波流转,不服输地娇声道:
“胡闹都闹过了。这些前世我都试了一遍了,都不够!你对我根本油盐不进……”
洛襄望着眼前故作气愤的女子,目露宠溺,心下失笑。他的身影沉下来,如一片浩大壮阔的云翳,掩住了外头的冷月清辉。
她此刻的心思,他怎会不知。
她惧怕自己命不久矣,惧怕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无力,今后如此这般相依相拥的时日会越来越少。
所以才如此急切,千方百计。
他克制了那么久,压抑了那么久,怎会不想马上在此刻占有她。
心底的苦涩漫开来,化作细细密密的啄吻,落在她微凉的双唇。
轻柔地如同触碰一颗朝露,多一分会灭,少一分则散。
每一寸,都如诵经一段流传千年的经文,专注之至,虔诚之至。
无边的温柔如春水一般流淌开去,在她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里游走。
吻了一会儿,他偶尔会放开她,让她轻轻喘出几息,用唇语一遍又一遍地问她:
“现在,够不够?”
怕她不得圆满,更怕伤着她。
朝露难耐地仰头,延颈如白腻的缎子,眼神放空了一阵。如此细密且深沉的吻,如阴燃在余烬里的火,烧得她心悸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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