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峥一看到她双瞳又流露出那种幽深狡黠的笑意,就知道她心里大概是有对策了。
不知什么原因,他也没出声打扰。
离得近,她肌肤纹理一清二楚,细腻地真是丁点儿毛孔都寻不着,颌骨及耳后三寸还游离着颇具霜雪味的香,稍稍一闻,琥珀、鸢尾、保加利亚玫瑰…还有些别的。
他突然发现秦尤这人虽然瑰丽妖冶,但却并不用什么很浓艳馥郁的香水,尽管即便她用也不会叫人觉得俗气。
这几分烟丝一样的香仿若捕蝇草般强烈的诱因,食人花般致命的蛊惑,像是要分辨出其余的香调成分,他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靠近把秦尤给吓了大跳,脖颈触电似的往后缩,十足惊诧地望着他:“你——”
贺峥这才猛地醒神,连忙站直了腰杆,面色有些尴尬,但他贺峥是何许人也?活脱脱的大尾巴狼一只,最擅长装模作样和道貌岸然了。
他立即凭借着他那深厚的功底将全部异色收敛得一丝不剩,摆出一幅端庄姿态理直气壮地说道:“我闻你一下。”
言罢自己都觉得有点变态,于是又满脸正经地补充说:“闻闻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你闻我…”秦尤简直哭笑不得又无言以对,语结半晌才憋出毫无杀伤力的一句:“你他妈属狗的啊,指不定哪里有点毛病…”
贺峥虚咳一声,见实在装不下去了,便十分无赖地强词夺理道:“我闻闻你怎么了?又不是亲你摸你,犯法吗?”
秦尤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说真的,她自觉自己的脸皮已经够厚了,没曾想山外青山楼外楼,竟然还有更厚的。
她一时深感甘拜下风,忍不住咂舌道:“国家怎么没把你的脸皮剥下来研制防弹衣呢?多好一块材料啊。”
贺峥:“……”
秦尤摇头失笑,眼珠一转却瞥见了杵在窗外一手端着马克杯、此时此刻目瞪口呆、嘴巴张大地能塞下一颗鸡蛋的连晞。
秦尤嘴边笑意顿住:“……”
办公室百叶窗没拉上,刚刚那出“闹剧”连晞全程观望地一清二楚。
两个百年不和相看两厌的死对头破天荒聚到一块,举手投足间状态还颇为亲密。
这种开天辟地的亲密带来的巨大震惊暂且不提,最最令她感到瞠目结舌的是秦尤的面部表情,依稀透着股微妙的生气。
连晞很是诧异。
当年事发后过去那么久,她一直在她身边,近距离自然观察得最真切。
她平日里仿佛是脸上长了张善变的面具,所作出来的神态无一不带着点天衣无缝的虚伪,暧昧勾人也好,巧笑嫣嫣也罢,完美倒是完美,只是叫人觉着木然,就像橱窗里精致漂亮的提线木偶,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程序设计好的。
跟眼前的活络生动大不一样。
讶然过后,连晞又倍感欣慰。
能让她这具漂亮木偶生动起来,变得有人气儿,不管到底是友谊还是情意,那都是好的一面。
本着老妈子操碎的心,连晞在贺峥离开前叫住了他:“贺队。”
瞧见她,贺峥顿时化身正人君子,笑得那叫一个温文尔雅:“连小姐,好久不见。”
“是啊。”连晞说:“你那朋友还在餐馆工作吗?上次听你那么提议,还挺想尝尝的。”
话毕她就紧盯着贺峥,贺峥眸底果不其然出现片刻的迟凝,他犹豫不决地问:“连小姐有空了?”
捕捉到这抹神色的连晞笑容格外耐人寻味:“开个玩笑,贺队那么忙,怎么敢打扰你。”
贺峥:“……”
贺峥感觉自己被当驴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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