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夏日,窗外蝉鸣阵阵,屋内放着的冰盆散发着阵阵凉气,沈伯文与皇长孙一问一答的声音传到门口候着的内侍耳中,他动了动站得僵直的腿脚,还听得兴致勃勃的。
内心却在想,真是奇了,按理来说沈编修不过今年才中的进士,怎么讲起课来,反倒这般引人入胜,比那几个大学士们讲的还要生动,别说殿下了,就连自己这个读书不多的人,都不自觉地就想继续往下听。
屋内,沈伯文估算了一下时辰,便合上书,同李祯温和地笑了笑,然后道:“殿下,今日的课便讲到这儿吧,臣就先行告退了,三日后再来。”
李祯闻言,才回过神来,不由得问了句:“不是才讲了一会儿吗?”
旁边伺候的小内侍忙道:“殿下,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再过一会儿,该林学士来讲学了。”
“这一个时辰居然过得这么快。”李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皇爷爷给自己挑的这个老师可真不错!
虽然年纪没有先前那些老师大,课却是讲的极好,半点儿都不枯燥,听着听着就听进去了,平时觉得难熬的上课时间,今个儿居然没感觉到就过去了。
如果吴小胖子知道他这番心理活动的话,定然会十分赞同。
然而想到接下来又要上林学士的课,李祯又不由得皱起了小脸,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小大人似的开口道:“那沈先生便去吧,常喜,替我送送沈先生。”
“沈编修请。”
“微臣告退。”
沈伯文自然看得出来皇长孙眼中的不舍,只是何时来授课,授课时间多长,却不是由他自己做主的,全凭掌院安排。
所以只能对皇长孙在心中报以歉意了。
一路出了东宫,回到翰林院,谢之缙正好忙完自己手里的活儿,便过来同他闲聊。
倒也没有打听他在东宫为皇长孙授课的事儿,只是问他:“有一间面馆,厨子手艺极好,面的味道很不错,延益兄要不要一块儿去尝尝?”
沈伯文听到这儿,不禁有点心动,他上辈子是个北方人,没少吃面,这辈子倒是吃得少了。
略微想了想便点了头:“好,待到下衙之后,我回家中说一声,便与长风同去。”
然而等到下衙之后,他们二人刚结伴走出翰林院的大门,从马厩牵了各自的马,没往外走几步路,就迎面撞上了满脸匆忙焦急之色的唐阔。
对方一见到他也像是见了救星一般,上来就给他耳边炸了个大雷:“老爷,娘子和姑小姐不见了!”
沈伯文当即就僵在了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唐阔心里急死了,也顾不上旁边还有谢之缙这个外人,赶紧将事情道来:“娘子早上给郡主递了帖子,回头那边的回复就来了,下午娘子便带着姑小姐出了门,是小的赶的车,刚走到半道上,经过一个没人的巷子,不知道从哪儿冲过来几个人,就把小的从车上拽了下去打晕过去。”
“等小的醒过来的时候,马车就已经不见了……”
或许是因为自责,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弱了下去。
焦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沈伯文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有迁怒,也没有打断唐阔的叙述,耐着性子全部听完,这才发现少年的脸上,手上都带着青紫的摔伤,皮都破了。
但此时自己也实在是没有心情安慰他,只沉声问他:“还记得你被打晕的位置吗?”
唐阔连连点头,忙不迭道:“记得,小的记得清清楚楚。”
“好。”沈伯文手攥紧又松开,又问他:“会骑马吗?”
“小的没骑过……”
“与我同乘一骑吧。”
沈伯文刚要开口,谢之缙忽然道。
他循声转头,只见谢之缙紧绷着一张脸,神态极为认真地同他道:“我既然听见了,就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说法,延益,就让我骑马带着你这个小厮,我们两个人过去,到了也好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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