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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第1页)

簇拥,俨然一副王者打扮。

“圣尊宫主!”秋雨痕低叫,她努力想看清他的样貌,目光却被他身边一个女子所吸引。秋雨痕神情僵住,那个女子分明……分明就是秋雨痕。可如果那个女子是秋雨痕,那自己又算是谁呢?是在做梦吗?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直裂嘴。她睁大眼,仔仔细细地盯着那个秋雨痕看,她好象也不是“秋雨痕”,而似乎更象……

她愣了愣,有些醒悟过来,脸上立时显出一种受人侮弄而暴怒的神情来。随手操起床畔正飘着袅袅青烟的小香炉,奋力向前掷去。“轰”一声响,烟灰弥漫,室内的光线在霎那间暗下来,飞舞的香灰稍止,出现在秋雨痕眼前的只是一堵墙而已。

一阵清脆的击掌声,“我知道这是瞒不过你的。刚才的把戏只是想证实我心中的疑惑罢了。”秋雨痕怒道:“什么疑惑?”圣尊宫主悠悠道:“证实你的另一个身份。”秋雨痕微抽冷气,喝道:“你到底是谁?你出来!”圣尊宫主道:“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我就在你身后。”

秋雨痕霍得车转身,身后果然立着一个人。他身着衮龙袍,足套朝天靴,唯有头上少了一顶天平冠。秋雨痕瞪着他,这个散发着高高在上威仪的圣尊宫主,一脸的怔忡。圣尊宫主却有些等不得了,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抓握着秋雨痕的肩膀,摇撼道:“梦怜,你还要隐瞒多久?”秋雨痕喃喃道:“天哪!南群!”一时间心无别想,几年来所有的委屈、痛苦、相思统统化作了夺眶而出的泪珠,点点滴滴,湿透衣襟。

良久良久,秋雨痕才从激动中平静下来,有些忸怩的挣开身来。李南群微微一笑,握住她一手不放。秋雨痕低低道:“你是何时认出我来的。我已容貌大改,与薜大哥、林大哥相处了那么久都未被认出,而你只与我在秦家匆匆一见……”李南群傲然而笑,“你固然改了容貌,但改变不了自己的体态、眼神、平日的一举一动。当日初见你时,我已起疑念,只是不解你为何不理我,倒有些把握不定了。因此你离开秦家后,我一直派人跟着你。”

秋雨痕想到当时乍入江湖,不知险恶,几番遇难,皆有人暗中相助,才屡屡化险为夷,不由大羞,道:“我倒不自知,一直懵懵懂懂,多谢你了。”李南群说:“你我之间何需言谢。那天在秦家也是你帮了我,虽然我已经不用再怕任何人了,但当时若与他们动起手来,必暴露身份,总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只是我不懂你为什么虽然肯帮我,却不肯对我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还对我冷漠的很。否则我们也不会直到现在才得以相认。”

秋雨痕幽幽道:“我只是觉得你不该欺骗薜大哥、林大哥,他们都是真心实意的待你。”李南群截口,“是爱屋及乌。”秋雨痕不满,负气说:“阿梨一直陪在你身边,我当然不会和你相认。当时只是想,就让你们一直当我死了好了。”说到这里又是心酸。李南群道:“你就是心太好,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不过现在我们既能重新相聚在一起,以后就不会再分开了。我知道你的武功,你因祸得福,获得了魔剑绝学。从此我们可以双剑合璧,放眼天下,谁能撼我锋芒。”

秋雨痕无言,只忽然感到与她执手相对的李南群离她好遥远,他似乎已不再是她所深深眷爱的李南群了,而是一个陌生的高高在上,野心勃勃的圣尊宫主。李南群象并未察觉到她的沉默,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他的手指捋过秋雨痕的脸庞,柔声说:“把那劳什子摘了,让我好好看看你。”秋雨痕迟疑,但仍依言揭去面具。

李南群顿觉眼前一亮,面前的丽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风姿若仙,体态纤若随风,神情娴静文雅,带着质朴清丽的书卷气,只是面孔因终年少见阳光,脸色十分的苍白。他不觉呆立,往事历历涌上心头,令他半晌说不出话来。秋雨痕被他瞧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背过身去:“这么多年来,我已惯用假面具示人了,如今一旦除下,真有再世为人的感觉。”说着又要去拿面具。

李南群手快,抢先一步握于手中,道:“就是这劳什子分开我们那么久的,以后我要你重新做回沈梦怜。”秋雨痕心里幽怨,“沈梦怜已死,天下人皆知。秋雨痕永远不可能再做回沈梦怜了,就象圣尊宫主再无法成为当年的李南群一样。”李南群说:“谁说的,在你面前,我就只是当年的李南群。”秋雨痕幽幽,“会吗?”李南群微微而笑,“当然。”说着又低头将手里的面具翻来覆去的仔细看,“这是我见过的最精巧的面具了,可是出自巧手江的手笔?”秋雨痕道:“你的眼真利,这确实是巧手江制作的,也是他一生中作的最后一张面具。”

李南群问:“听说这位天下第一巧匠秉性孤傲,他怎么肯为你制作面具?”秋雨痕道:“正因为他太孤芳自赏了,所以才在江湖上得罪了不少人。他死于何人之手我不知道,我见到他时他已受了重伤。他托我帮助照顾他的女儿,我答应了,他便为我制作了这张面具。”李南群目光闪烁,“他的女儿就是江雨兰、江念奴姐妹了。巧手江死后,他的手艺可曾传于后人?”秋雨痕淡淡道:“巧手江死时,雨兰尚年轻,念奴只是个孩子,我想巧手江的这门绝技应该是失传了吧。”

李南群沉吟,将面具又是一阵翻来覆去的细看,“可惜了。”他叹道:“巧手江的面具在江湖上确实独树一帜。这张面具几乎与你的脸型配合得天衣无缝,也难怪我虽心疑很久也看不出破绽。只是面具虽好,终究辜负了你的容貌。”秋雨痕嗔道:“你已娶了阿梨,我的美丑已无甚关系了。”李南群汕汕而笑,又问:“江雨兰姐妹可知你平时是戴着面具的?”

秋雨痕皱眉,不明白区区一张面具何以会引来李南群那么多近似无聊的问题,但仍勉强作答:“也许吧我并不刻意隐瞒,雨兰或许知道几分,念奴毕竟当时还小,大概根本没有在意。”李南群道:“而今你已回到我身边了,我会兑现当年我对你许下的诺言。你看看这儿的一切是何其的辉煌……”他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秋雨痕却只觉一阵阵的烦燥,她想到江念奴对她描述的一切,她在圣尊宫中的所经所历,忍不住冷冷打断他洋洋得意的话语,“我为什么要留在你身边。我算什么?象那笼中的金丝雀一样做你的姬妾吗?”李南群语塞。秋雨痕长叹,“事实终归是事实,改变不了的。”

李南群道:“改变不了就不必去想了,毕竟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快乐是远远胜过一切的。”秋雨痕涩苦万分,“那又怎样,你还是娶了阿梨的。原来任何重于泰山的诺言都是轻于鸿毛的。”想到这里,她嘴里不说,对一直梗横于心间的那桩心愿已然灰了一半。

李南群陪笑,“我们都是历经劫难的人,好不容易才又聚到了一起,怎么不开开心心,反而伤心起来。总之我以后定不再辜负你就是。”秋雨痕想问“你在我手臂上点上守宫砂,可是不信我这些年来对你的忠贞”,但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她轻轻问:“这儿的一切皆仿效皇宫,你真把自己当成皇帝了不成?”李南群骄傲的说:“不是当成,而是必然。我会先成为武林中的圣尊之神,继而一统华夏,复我唐国。”秋雨痕惊道:“你疯了,如今国事已定,你凭什么去复唐?”李南群道:“国事已定又怎样?”秋雨痕叫道:“怎样?你根本是在自寻死路,你即使有再大的雄心斗志又忌能撼天,忌能撼民心。”李南群道:“我何必撼天,撼民心,假以时日,我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夺宫。”秋雨痕根本不信,嗤之于鼻。

李南群显得很惊讶,“你不希望我成功吗?我以为你一定会支持我的。”秋雨痕闷闷地摇头,“我不会支持这种疯狂的行径的。我觉得我们之间隔阂已深,言语之间无法投机。”李南群一僵。

沉默,包围了他们。曾经心心相印的恋人居然也会相对无言?秋雨痕垂着头,手指无聊得绞弄衣角,她与李南群靠得很近,近得几乎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嗅到他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她眩惑起来,周围的一切及身边的人,包括自己都给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毕竟,这一切已离她太久了。头脑间恍恍惚惚的,少时的情景偏又历历在目,不禁又滴下泪来。

李南群柔声道:“我们彼此在一起就是给对方最大的幸福了,以前的不开心的事就统统抛诸脑后吧。”秋雨痕把头靠在李南群肩上,自言自语:“是呵,有你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李南群脸上开始浮现笑意,待听得秋雨痕又说“或者你放弃经营组织这个邪气的帮派,我们的幸福就会更长久”时,他的身子才僵住,“放弃?不,我永远不会放弃。你可知道,我现在的一切是付出多大的代价才得来的,不达目的我是不会罢手的。”

秋雨痕喃喃道:“你想位列九五之尊是怎么也不可能的。”李南群道:“怎么不可能,当年我在沈家村只是个什么都不是的穷小子。可如今却拥有了人间最奢华的一切。赵宋不过是凭陈桥兵变才得以黄袍加身的,与他们相比,我的身体里还流淌着高贵的李唐王室的血液。”他见秋雨痕目露疑色,解释说:“我已找到了我亲生母亲,她是南唐后主册封的郡主,我今日的圣尊宫有一半是得益于她昔日的弱水宫。”

“李弱水。”秋雨痕脱口道,“原来你的亲娘是弱水娘娘。”李南群不无得意的说:“复我唐国不仅是我的心愿,更是我母亲多年的夙愿。”秋雨痕道:“可如今天下战乱初平,百废待兴,经过几年的将息,百姓才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你欲图复国,势必引起战乱,说不定唐时诸侯割据,天下四分五裂的混乱局面又将重演,到时只怕你会成为千古罪人的。”

李南群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古来如此,欲成就大事岂能拘泥于小节。而且我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欲复国不一定要兵戎相见不可。如今我圣尊宫的势力已遍及朝野,等我密制的华夏第一奇药炼成,也许不动干戈,就能水到渠成了。”秋雨痕见他苦劝不听,不禁冷笑起来:“如你生于乱世,此番雄心壮志或许能成就你的一番丰功伟业。只可惜如今天下人心思定,无论你的血统怎样高贵,再兴战乱总会遭人唾骂的。我只恐你会沦为第二个秦时赵高,汉时董卓。”

“住口!”李南群厉声叱喝。他拧紧双眉,不停地来回踱着圈,生生压下心头的火气,说道:“我视你作世上唯一的知已,我以为你一定会帮我的。事实上,以你我二人现在的文蹈武略,世上还会有办不成的事吗?可你却三番两次冷嘲热讽于我,你……你变了。”

秋雨痕心想:“我变了吗?不,是你变了。”但她没有将话说出口,只觉与李南群一番交谈已令她身心俱乏。她赌气别过头,漠声道:“我累了,你送我回意湄苑吧。”李南群道:“这里是我的卧房,你在这里歇息好了。”秋雨痕一闪身,反而将他的手甩开,脸一沉,说:“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是有夫之妇,我们两人是要避嫌的。”李南群汕汕得缩回手,黑着脸很不悦。多年来高高在上的生活使他几乎已忘却被人冲撞的滋味,只是当他见秋雨痕似嗔非嗔,似怨非怨的神情及泪光闪闪的双眼,已是心魂一荡,柔声道:“也是我疏忽了,我们应该成亲的。你放心好了,三媒六礼,下书文定,一样都不会少的,我会让你风风光光嫁作我的新娘。”秋雨痕沉默良久后才说:“再过些时候吧。薜叔叔,薜夫人死了,我娘弃世远走,我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实在没有心情谈婚论嫁。你我久别,彼此间已生隔阂,此时此刻,婚嫁之事还是改日再谈吧。”

李南群眯起眼,盯着秋雨痕看。他本以为秋雨痕只是别扭于他当年另娶殷梨之事,只道一旦二人成婚后,她定会全身心的帮助辅佐自己。忌料婚事才一提及便遭回绝,虽竭力隐忍,但仍脸色铁青,问:“你想缓多久?”秋雨痕道:“等薜大哥居丧期满,请他与林大哥为我们主婚。”

李南群自言:“薜思过、林忆昔。原来你心里记挂得是他们?”秋雨痕问:“你可答允了?”李南群的目光游移开去,点点头。秋雨痕吁出口气,脸上挂起淡淡的笑来,轻轻说:“好想薜大哥,林大哥,我此生欠他们的情义太多,只怕一辈子也偿补不了。”李南群一阵阴沉,说:“我送你回去吧。”向一边走去,秋雨痕跟上去,见李南群举掌三击,一道石门应声打开。

李南群得意的向她道:“现在你总该相信我有通天的圣尊之力了吧。”秋雨痕淡淡:“很普通的机关罢了。”率先走出去,顺一道石阶拾级而上,一道石门又轰然洞开。眼前顿时一亮,外面繁花似锦,层层楼阁远近疏密,错落有致,假山花屏,掩映成趣,望之眼熟,仔细一辨,正是“意湄苑”。秋雨痕想到地下迷楼的装饰,布置,虽说大多乃先人所留,后人利用,心里毕竟还是暗暗钦配起李南群的手笔来。

李南群见她吃惊,有些得意,有心想再夸耀几句,又恐被秋雨痕抢白,只得隐忍。两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不知不觉已走到秋雨痕卧房门口。李南群还想再跟进去,却被秋雨痕顺手关上门,堵在了外面,心头悻悻然,道:“圣尊宫里机关密布,你不要到处乱走。”秋雨痕沉默半晌才应了一声,又隔了良久才听到门外步履声渐去,知李南群已走,再轻启门扉,只见偌大个“意湄苑”中冷冷清清,心头怅然。

坐在梳妆台前,痴痴凝视镜中的自己。这才是她自己,真正的自己。自从当年她当众举剑自刎,欲以一死来解脱所有的磨难,却偏偏死里逃生,并解开了魔剑之秘,一切尽在意料中,一切又都出乎意料。为了不重蹈生母当年的覆策。她一方面苦练武功,一方面韬光养晦,从此不再是沈梦怜,而是秋雨痕了。一张薄薄的面具,隔断了与往日的一切关联,“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秋雨痕深谙个中道理。只要不疲于奔命,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又何必在意秋雨痕的容貌平庸,身份低下呢。渐渐地,饱受沧桑的心已麻木,她似乎真把自己当做了秋雨痕。而今,她又要做回沈梦怜了,一切还能恢复吗?她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中靠着妆台沉沉睡去。

第二十二章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第二日的清晨,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在秋雨痕的脸上,她恍然醒转,良久才回过神来,喟然而叹:“此生此世也只有在梦里才能得到往日的快乐了。”

门启开了,银仙与另一名侍女捧着盥洗用具笑吟吟走进来。秋雨痕想到昨天的事,有些暗恼,扭头不睬。银仙象是看穿她的心事,微笑道:“秋姑娘还在为昨天的事气恼婢子吗?其实我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口中说着话,双目不着痕迹地将秋雨痕细细打量,心想:“本以为秋雨痕只是主公在百花丛中花了眼,误选的庸脂俗粉,却不想也只有主公才有此慧眼,能看穿她的真面目。如今她虽晨妆未理,但已淡雅如仙,气质如兰了。”想着就痴痴的不言语了。

秋雨痕白她一眼,问:“昨天看你牙尖嘴利,今天怎么就不说话了。”银仙说:“秋姑娘是贵人,婢子以后再不敢放肆了。婢子和银蝶以后便是服侍秋姑娘的人了,这是主公指派的。”秋雨痕淡淡一笑,“我原本也是服侍人的,哪用得别人来服侍。”银仙道:“您是贵人,被您服侍的人只怕会折福的。”秋雨痕一怔,向她看去。银仙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秋雨痕知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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