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南嘉恩坐下后,裴司琛才注意到他光裸白洁的后颈,南嘉恩今天没有戴围巾,风一吹他就把脖子伸得更进去些就是了。
裴司琛取下自己的围巾,二话不说就给南嘉恩戴了上去。
这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南嘉恩身子往后靠了一些。
“我不冷的。”南嘉恩告诉他。
裴司琛给他打了一个显得很乖巧的结,这是他自己认为的,并且告诉他:“我挺热的。”
南嘉恩的头微微低垂,风吹拂他额前的发,在波光粼粼的反射下,他那漆黑的瞳孔也有了一点光泽。只是像是昨晚没有睡好,眼窝之下还有一层黑眼圈的淡影。
两人又陷入安静里。以往他们坐一起,大多数时候都是不说话,但是如今不一样,裴司琛希望南嘉恩能和他多说一点话,说什么都好。
虽然两个人都是寡言少语的性格。
但是这样坐着不说话也很好,就直面着冬季稀缺的暖阳。和旁边肩靠肩,甚至是更近一些距离贴着情侣不一样,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丈距离。
湖的尽头就是山了。
即使梅花已经惨败,湖水变得更为浑浊,混杂着冰融化后的杂质,然而河对面的山像涂了一层淡淡的抹茶润色。
这青色的山混着一丝哀愁的烟色,又被云扰得朦胧不清。不时有几只白鸟从芦苇丛里窜出来,接着又组成了鸟群,他们在起伏的横山里盘旋,掠过轻薄的云,其中有一只傻乎乎的笨鸟落在了末尾,差点就要掉出队伍了。
南嘉恩看着看着,简直都为它捏了一把汗。
但是兜兜转转后,笨鸟又飞进了鸟群里。它们在一上一下间,最终消失于青山里。
南嘉恩似乎看得很投入。他正襟危坐着,背挺得很直,像是一刻也不会松懈。
而裴司琛往后背靠着座椅,就这样一前一后之间,他静静地看着南嘉恩的侧脸以及后脑勺。
平常这种发呆的时候都是南嘉恩自己一个人。或是伫立在一棵早春的梨花树下,直到花瓣散落在肩膀旁才提起步伐;或是某天从狭窄的办公窗口看见一片火烧云,肆意地染尽周围灰色的云……南嘉恩从来都是一个很孤独的人,也不知道将这些突然遇见的美好分享给谁,这些杂事应该是分享给很亲近的人才是。
但是他没有。
所以当裴司琛往他旁边靠过来,轻声问他,“在看什么?”
那一刻,南嘉恩突然不知道该分享哪一个。
然后又觉得,对于裴司琛而言,一只掉队的白鸟消失于山里——这个事情说来说去应该是很无聊的。
在裴司琛的等待里,最终南嘉恩对他说道:“没看什么。”
在走之前,裴司琛敏锐地听到了身后咔嚓的声音。身后的偷拍者连忙放下了手机,他们正想离开的时候,这个人连忙说,“抱歉,我只是觉得你们坐在一起这个画面很好看。”
这让裴司琛脸色不再难看,还走过去问他要了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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