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他泼冷水,还让人怒其不争没有皇家弟子的傲气;太子在父皇面前夸夸其谈上演父慈子孝地戏码时,永远都是顾元朝明明才学不如人,还要与太子针锋相对戳破他的谎话,让太子下不了台面。
太子与大皇子是大事相争,太子与顾元朝倒成了寻常兄弟之间的相互争宠斤斤计较,都想要在父皇面前博得赞赏。太子会因为大皇子的一句话,面上笑嘻嘻,转背就让人烧了他的轩室;顾元朝扭着胳膊与太子打架,两个人面对面的相互拆台扯皮互骂,转头却可以坐在宫殿屋檐上喝酒吃肉。
太子可以毫不犹豫地与大皇子举刀相向,一时之间却无法对顾元朝竖起最坚强的堡垒。
顾元朝一点点抬起手中的银枪,干脆利落地舞了个枪花,淡淡地道:“六哥,有的东西憧憬了一辈子,没有轻易放弃地道理。不管成败,都要试试。败了就认了,胜了……不管如何,我们都是兄弟。”
太子脸色一凌,从腰带中抽…出软剑来,直立而待。
殿外倏地飘来大片的乌云,将整个天色压地沉甸甸。半刻,轰隆隆地雷声响彻云霄,云层所到之处血味更浓,不时有利剑般的闪亮雷点划破黑暗,噼里啪啦地乍现在皇城的一角。
殿内,婴儿臂膀粗地蜡烛淌着泪,点点白…液顺着青铜地烛台落到地板上,像是绽开的泪花。
‘叮’地一声,本来静立的两人一瞬间已经交锋。
黑暗中,只能看到兵器划过的银光,无风无雨的宫殿中不时听到衣裳的破空声,汗水飞溅的残像。还有,被压抑到如丝的呼吸声。
劈啪,闪电炸开殿檐的麒麟兽时,正好照亮两兄弟面上坚忍地痛苦表情,一触即分。闪电,再一次劈在殿前台阶上,伴随着不知谁的血珠在空中飞扬,又是瞬间分开。
接二连三的,黑暗中尖利的金属划空声,还有热潮的呼吸,让人觉得越来越闷。哪怕如此,还无一丝杀气。
不知不觉中,这一场对决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太子与顾元朝都是善于速战速决的人,谁也没有料到这场荣誉之战会这么艰难这么的痛苦,偏生谁都没有退缩,受再重的伤也没有痛呼出声。
皇族的骄傲和自身的坚定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顾生死,冲向前;多年的兄弟情义和那些相互扶持的日子,又让他们刺伤了对方的同时不愿再更进一步,一再退缩。
胶着伴随着苦闷的增加,谁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
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顾元朝再一次单膝跪地,极力忽略浑身上下连绵不绝的痛感。
‘噼’地大响,他人已经跃了过去,手中的长枪再也没有多余的招式,只取对方咽喉。太子眼帘已经被血水糊了大半,半睁半闭,模糊中只能看到那细针似的银光在眼前逐渐放大,再放大,靠近了……
嗤——咕!
大皇子举着大刀地身子再一次倒了下去,目中残留的嗜杀逐渐被他自己的血液遮盖,他嘴唇开合几次,似乎想要问为什么,又似乎在怒吼着不甘心,最终,什么话语也没有地倒地,发出沉重地撞击。一大摊的血在他背后蔓延开来。
太子眨眨眼,木然地转过头,看着那一地的血。半响,才醒悟过来,方才顾元朝那一枪并不是指向他,而是没有死绝的大皇子。若是没有这一枪,死地人只能是太子。也许,没有大皇子的那一刀,顾元朝的这一枪会刺向太子的颈脖。
太——惊险,让他后知后觉地冒出冷汗。
顾元朝憋着的一口气松懈下来,长枪撑地,整个人垂着头发出野兽地低吼。似乎,要将这么多年压抑的不甘、愤怒和憎恨都发泄出来。
他捏紧了拳头,不得不承认,自己杀不了所有的兄弟。说不出是释然还是失望,让他久久不愿起来。
殿外,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去,黎明的青灰光芒逐渐从宫墙的最远处遥遥地升腾起来。一盏茶后,那青色的灰转成酡色的红,越来越艳,一层层地覆盖在人们疲惫的脸颊上,痉挛的手腕上,直立不住的双膝上,最后覆盖了那些鲜血和叠加地尸首上,壮观地冷漠,绝艳地残酷。
不知道是谁,凭空大呼:“凤弦宫走水了!”
顾元朝麻木的脑袋一动,撑着地面站起来,隔着窗棂望向后宫的方向。凤弦宫不知何时开始冒起了浓烟,争先恐后地从镂空的门窗中往外窜着。
鸦九一动:“皇后与淑妃在凤弦宫。”
顾元朝摇了摇头:“娘?”
空中再一次响起轰鸣声,隔开后宫与前朝地红墙不知道被什么给炸开,尘土飞扬中两个黑影交织地拔地而起,其中一个顾元朝认识,不正是负责保护夏令涴的蛮蛇朱小妆么。
他再一次望向那死亡之地的凤弦宫,抬脚出殿。
太子站在他的身后,冷静地问:“你知道只要出了大殿,就要失去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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