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也就是3035年《恩塔回忆录》刚出版的时候,曾引起过一阵轰动。如这本书是在2040年人类登陆火星之后就出版了,那么里面关于火星人科技的先进程度,估计是能把人类震惊到的。
然而,3035年可不是2040年可比的了,火星人有的东西,人类也已经搞出来了,火星人没有搞出来的东西,人类也搞出来了。起码人类自己是这样认为的。总之因为亚云子、神经网络、量子通讯、星际飞船、泰坦基地等等这些伟大的奇迹,让人类这个曾经差一点被核污染毁灭的种族,变得自豪且目中无人起来了。凭了一点运气,稀里糊涂就弄到一颗黄金小行星的暴发户大概也是这个样子。
张参的考古研究院出的《火星遗址考古报告-论火星文明毁于核污染的关键证据》,来源于在3033年于火星发现的第二处外星遗址的考古成果。《恩塔回忆录》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视为关于火星第一遗址的一项考古成果。这个第一遗址,早在人类登陆火星之后不久的2042年就发现了。
但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第一遗址一直处于绝密状态,受到最高等级的保护,甚至具体的位置都没有公开。这种神秘感维持了大约1000年,直到《恩塔回忆录》出版,老百姓才得以窥见其一角。
这部书的纸质版本在上架后很快就被抢购一空,人们在翻看之后,大约是确定了有“火星人”的存在。然而这些外星人,或者就当是“火星人”,也早就不知去向,有很大的概率已经灭亡。它们的科技水平达到了一定的水平,却还没有超越人类的。
“哎,不过如此,和古埃及文明似乎差不多的。”很多人看完《恩塔回忆录》后这样说,他们对火星人的表现大失所望,因此火星人的话题热了一阵,很快地冷了。这个冷却的速度如同一个苹果被扔出“零区新家园”的屏蔽罩后快速地冻住了一样,还不如那几个娱乐明星的绯闻热的时间更久一些。
或许只有考古的人,才会将《恩塔回忆录》视如珍宝。
张参至今记得三年前那个晚上,他好不容易抢到了一本。拿了快递后,他就冲到了地球考古科,马老师早就等在那里。马巴久眼巴巴地看着张参拆开包装纸,露出书的封面,是紫色的。张参尊敬地把书递给马老师,希望由老师亲自翻开这崭新的一页。然而马巴久双手发抖,试了几次都失败,只好又交给张参。当书的第一页露出来了,张参发现自己的手也颤抖起来了。师生两个,互相看了看,哈哈大笑起来。
张参走上讲台的时候,手里拿了两个厚本子,一本是三年前买的《恩塔回忆录》,另一本才是他主编的《火星遗址考古报告》。他把紫色封面的《恩塔回忆录》举起,对讲台下参加报告会的同行们做起了报告。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同行,下午好。首先请允许我用2分钟时间,向大家念一段优美的文字,她来自《恩塔回忆录》的卷首语。”
无论你是生活在火星上,或者还生活在地球上或月球上,毫无疑问,现在我们更加认同彼此。
虽然我们对如何定义它还存在众多分歧,但我们相信“痕迹”概念本身也有足够的容纳空间。所以请允许我们,以“痕迹”来称呼它吧。
它是一种文字?一个密码?一把钥匙?一个故事?也许是某个生命的回忆录,也许是某种机器的说明书,甚至也可能是整个文明的墓志铭,但不管怎样,我们有一个共识:它不是天然产生的,它是外星智慧存在的证明。
它的发现者们,即便他们的名字已经家喻户晓,不过我们仍旧乐意在本书中赞扬他们的勇敢之名。他们是:杰森。R。史密斯,泰德。W。霍华德,陈风,科吉尔。V。孔迪,希斯罗夫。杜特斯基,季米尔。亚拉,甘特。
念完卷首语中重要的几段,张参合上了《恩塔回忆录》。此刻,他是如此地怀念马老师,想念在狭小的地球考古科的房间里,他和老师共同打开新宇宙的那一刻。他停了一会儿,用以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接着演讲:
“朋友们,我们虽然生活在不同的星球,但是我们曾经有共同的家园。我们之间也存在很多的分歧,但是我们可以在分歧之中找到共识。我相信大家已经看过本院拙作《火星遗址考古报告》,或许对‘火星人’的称呼也要改一改了。”
说到这里,台下的听众们也露出了微笑。这些听众都是各联盟的考古科学家,今天到场的,除了地月联盟的,也有不少木土联盟的。在木土联盟做考古,可算是个清闲的差事,其地位类似地球时代蒙古国的“海军”。因为他们并没有木星、土星地区的考古坑可以挖,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研究地球上、火星人带去的文物。他们都听懂了张参说要给火星人改名字背后的意思,这是这些考古同行们都心领神会的语言。
《火星遗址考古报告》的主要研究对象是一根在火星第二遗址发现的岩芯。岩芯被封装在一根透明的管子中,发现它时是被立在一个巨大的殿堂的中心。起先考古人员以为只是地面以上的100米,谁知一直深入地下,竟然是3000米的一整根。虽然火星人没有发明亚云子,但是他们却能造出一整根3000米长的“玻璃管”,并且经过了6500万年,依旧是一个整体。
在这6500万年中,火星上也发生过地震,也发生过沧海桑田的变化,但这一根“玻璃管”却如同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一般,定在岩层中,镇住了岁月,等着能拔出它的西天取经人。
经过各种技术分析,这跟岩芯并非是来自火星的,当然也不是地球的。因其中包含几种特殊的物质,是火星上和地球上都没有的。因此张参才说,“火星人”或许要改名了。
“在找到火星人的母星之前,我们不妨还是称呼它们为‘火星人’吧。火星人为何保留这跟岩芯,我想或许不难猜测的。如果被迫离开家乡,估计永远回不去了,我们或许也会带上故乡的一块石头吧?这跟岩芯也许就是它们母星几亿年历史的缩影,从中可以看到生命在一颗美丽的星球上最初的萌发。”
台下的观众看着投射出的图像,陷入了美好的遐想。他们顺着投射机的指引,在这跟玻璃管的上端一个标记的横截面上,发现了类似原始细菌留下的斑块。
生命在诞生之初,是如此的简单,又是如此的美丽。
“然而有生必有死,这当然是自然的规律。自然的生死是美丽的,但如果是毁于某种非自然的因素,那又是另一回事情了。本院之所以判定‘火星文明’是毁于核污染事故,乃是岩芯最上段之中多种放射性物质的严重超标,尤其是C14的丰度,即便是经过了6500万年,仍然是异常的高。而某些残留的放射性标志物,并非自然环境下可产生的,只能来自于人造的核设施中或者核爆,可见‘火星人’在当时遇到了什么样的人为灾难!”
对于这个结论,考古界是没有异议的。证据非常的充沛、论证非常的严谨。当然地月联盟和木土联盟的考古学家们,在认可之余,也对张参和火星考古研究院充满了嫉妒。他们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几乎无古迹可靠,相比之下,张参简直就是躺在了米仓的尖顶。且不论火星第一遗址的规模之大,还能再做几代人的考古,居然又发现了第二遗址。如果地球上的祖坟们还在的话,那么张家的那座一定是直冒青烟了。
“现在我们可以做合理的推测,火星人的母星大约在6500万年前受到了严重的核污染,因此他们逃亡到了火星,至于达到火星的具体时间目前并不清楚。由于火星的环境从30亿年前开始的亚马逊纪便相对稳定,因此可以理解它们登陆火星时也并不具备良好的生物生存的条件。由此我们也就可以判定,火星人具有当今人类类似的科技水平,以维持他们的种族在星际空间的生存。那个时候的火星或许存在地表水的活动,如在塔尔西斯和埃律西昂区域盾状火山的附近形成了外流河道。地下冰层以及液态水的存在,或许是它们选择火星的主要原因。”张参谈到的火星人的由来,自然使的台下的听众联想到人类逃亡到火星的历史,两者是非常相似的,都是因为母星遭遇了严重的放射性污染,也是看中了火星具有相对丰富的水资源的优势。
“那么我们人类能从火星人那里学到什么吗?”张参对这个问题是有答案的,但他刻意停下来让听众思考一会儿。看台下的同行们若有所思,张参继续说道:
“各位,我们做考古的工作,一般弄清楚挖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就可以了,至于为什么有这个东西,除非文物上有记载,否则便不是我们的学科关注的重点了。可能是因为这个,也可能是因为那个,虽然留给我们很多猜想的空间,也许对文学是又用的,但对考古是不太有用的。然而,我个人对火星人从它们的母星带来的岩芯,一直无法忘怀,即便我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它们为什么费那么大的力气,在流浪中仍带着一根3000米长的棍子,还为它盖下那么大的殿堂呢?我想这里有我们地球人值得深思的地方。这么多年来,我们对地球的关注是不是太少了?我们有幻念地球的土地吗?难道是我们在新家园的生活已经过于舒适了吗?已经出现为核污染翻案的声音了!关于解救了亿万人的亚云子技术,我们甚至连发现者是谁都不再好奇了?”
“女士们,先生们,我和我的火星同事们,对火星人的逃亡的原因没有疑问。然后现在我对地球人逃亡的原因确产生了疑问了,并不是说我怀疑是否存在核污染,这个是毫无疑问的,我的疑问乃是:是否是我们人类用不吸取历史的教训,才导致人为的灾难,才使得我们永远地失去了地球家园,被迫在星际空间中流亡呢?即便我们拥有那么多先进的技术,然后如果我们仍未吸取历史的教训,对我们诞生的星球失去了应有的尊重,那么我深深地为我们的将来感到担忧,感到悲伤。因此我要说,现在是我们回到地球去考古的时候了,我们不需要在火星考古,我们也不需要在月球、泰坦的资料库里考古,让我们回到地球去,那里才是我们永远的家园,那里才是我们考古人最应该去的地方!”
张参合上了发言稿,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张参说出了几代考古人的心声,这些心声之中,也包括他敬爱的马巴久教授远去的声音:
“考古的人,永远要站在坑里,要站在文明起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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