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明伯远真的回了京都,那么此案的确到不了林相的手上,明伯远是二皇子门下,自然会偏帮。
正当沈恪与张止苦恼于此局现下该如何破解之时,一旁久未开口的明礼忽而说道:“可此案,不是已经由陛下亲口定了隋大人主审吗?按法制,既然陛下已开了口,那么隋大人应当直接面见陛下禀报此案,不用通过左右二相。”
这番话,叫在场众人皆是醍醐灌顶。
沈恒之前得到过很多线报,说这位明二姑娘自从和离归家之后便似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夺舍了一般。之前他还不太相信,如今一见,这哪里是夺舍,完全是换了个脑子啊。
沈恒阴笑着说道:“左右二相分管不同,职能不同。明二姑娘此话,像是不把我朝宰辅制度放在眼中啊?”
“二殿下言重了。”明礼淡淡一笑:“臣女的意思是,宰辅大臣说到底终究还是天子臣下,隋大人是陛下金口玉言定下的主审官,便是皇亲贵胄也审得。还是殿下以为,明相已然能大过陛下了?”
“明礼!你可是明家女,你。。。。。。”
“二弟!”见沈恒还欲出言,沈恪当即拦下,“明氏一族家风严谨,明二姑娘所言不无道理,陛下钦点的主审官甚至有先斩后奏之权。换句话说,即便今日隋大人将莫家父子双双斩于剑下,满朝的御史言官也无一人敢出言指责半句。”
沈恒抬眸:“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方才全是臣弟一人在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喽?”
沈恪严肃了神色,“二弟要知道,莫氏父子不单是奸淫幼女、买卖水奴,他们已在毁坏我朝民生盐运。陛下有旨,彻查盐税,凡是阻拦者,斩之。”
沈恒静默了一会儿,程五思还跪在地上,这一局显然是二殿下落了下风。他要赶紧把自己藏起来,免得二殿下恼火起来,波及自身。
片刻之后,沈恒轻轻一笑,“好,太子就是太子,果然事事以民生为重,臣弟佩服!对了,今日父皇说要去母妃宫中用膳,唤我坐陪,想一家人享天伦之乐。瞧我这脑子,险些为了一些无关紧要之人耽误了时辰,那么,臣弟就不陪太子哥哥了,先行告退。”
沈恪动作一顿,旋即挤出了一抹得体的笑容:“既是陛下有命,二弟快去吧。”
沈恒特意走到了明礼的面前,上下扫了她好几遍,唇边勾起了一抹笑容,他说道:“我知道你,明相嫡长女,罪族温氏留下的唯一血脉。”
明礼缓缓抬眸与沈恒对视,眸底是一片冷寂。
她的寂静蕴含着力量,如同平波水面之下暗藏汹涌波澜。
他继续说道:“明二姑娘,听闻你夫家全族被杀的血案才刚结束没两天啊,你这便已经不穿素戴孝了?”接着,他又瞥了眼张止,旋即意味深长的一笑,“噢,看来是我肤浅了,再次得遇良人,自该穿红戴绿,好生装扮才是。毕竟永安伯府可远远赶不上镇北侯府。”
“二殿下,”张止将明礼扯到自己身后,他上前一步,似笑非笑道:“都说输人不输阵,可别因为输了这一局,就将一辈子的风度气节都丢了。好歹也是皇子,就算要似稚龄孩童一般争辩,也用不着拿姑娘家的清白名声来做刀剑,太过下乘。”
张止是皇后亲侄,自小和沈恪、沈恒一道长大,中间矛盾争锋自然少不了。但他向来还是守着君臣之间的本分,就算偶有口角,却也至于将话说的这么死。
今日这般,是为了明礼?
“张小世子一向多情纨绔,怎么,这回是动了真心?”沈恒嗤笑道:“不过,你的真心,向来不值什么钱。”
说罢,沈恒又看向了明礼:“明二姑娘,马上就是二嫁之人了,这回可得把眼睛擦亮才是。等你们好事来临,我会亲自挑选大礼,遣人送去。呀!你们之间的事情,明相可知晓吗?”
“哈哈哈哈哈哈。。。。。。”沈恒大笑着出门去,“不过两日,京都城里又有好戏可看了!”
张止急忙转过身去和明礼解释:“你别听他的,我没有和任何一个花楼女子拉拉扯扯、暧昧不清。坊间传闻都是故意散出去的,还有,就算明伯远回京了,我也有办法娶到你。你什么都别想,这件事情我来做,你相信我。”
见他这样,明礼忽然笑了。
她说:“不过是野狗无能狂吠之言,我都不在意,你又何须放在心上?”
张止一愣,旋即亦是笑出了声。
明礼的这一句‘野狗’可是将程五思给吓了个半死。隋正权当没听到,招呼着底下的衙卫过来,将莫氏父子给羁押去了督察院,臧北和程五思也识相的退下。
山茶过来将五位姑娘带回去好生安置。席墨看见太子在场,也不好多留,便说日后再叙,匆匆而去。大堂之内,一时间只剩下明礼、张止、沈恪三人。
“以身入局,胜天半子。”
沈恪看着明礼的目光十分炽热,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他道:“明二姑娘,你是人才,孤又恰好惜才。明白人说明白话,孤愿助姑娘闯出宅院,杀入庙堂,到时,姑娘可愿投入孤的门下,助孤登临帝位,协治大齐国泰民安,夺回北凉十九州?”
闻言,明礼一愣:“殿下的意思是,要我入朝?女子之身,能入朝议政?”
沈恪一笑,不在意的一挥手:“女子又如何?明二姑娘可曾读过一句话吗?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孤愿意相信表兄的眼光,更愿意相信姑娘之才能。”
明礼沉默了片刻。
“孤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如若姑娘不愿,亦可直言拒绝,孤绝不会因此事而恼羞成怒。”
沈恪的目光清澈而坚决,不藏一点污垢和肮脏。
他继续说道:“但姑娘今日所行所为,再加之对沈恒出言,想必早已被他记恨上了,如今明伯远又提前回京,明家绝非久留之地。与我表兄成亲是一个解法,但若姑娘害怕成亲后便算自动投入孤的门下的话。孤还有一计,可不用成亲,亦能助姑娘离开京都,再不受明家摆弄。”
张止瞪大了眼睛:“。。。。。。”
太子表弟,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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