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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1页)

子、贺真等人盘膝闭目坐下,各运内力。厅中数位年轻的门人弟子,不知厉害,只听得啸声片刻,便如醉汉一般,东歪西倒,乱成一团。混乱之中,石旸喝道:“快走。”双手各拉住东方枫与郑雪盈,足下加劲,向着大厅外急奔。过得盏茶功夫,厅中众人神智渐渐清明,他们三人却已去得远了。

三人逃出东方府,寻了一个荒僻之处暂时落脚。东方枫想到此次归家,原是欢天喜地贺父亲大寿。却不料突生如此变故,从此与爹娘阴阳两隔,连凶手也不知是谁。想到此处,伤心、悲愤、懊恼各种心情涌上来,心口似被刀子戳过一般,喉咙口一甜,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石旸和郑雪盈大吃一惊,只当他是受了什么内伤。东方枫自己颇通医理,知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休养几日即可。

到了头七那日,东方枫坚要去拜祭他爹娘。石旸拍腿大叫道:“好!兄弟,纵然是龙潭虎穴,大哥也要陪你去走这一遭。”东方枫原只想着孤身回去,想来也无性命之忧,见石旸要同去,情知拗不过他。心道:“大哥若陪我一同回去,又要大起波澜了。”蓦地里想起朱四先生所授《妙手毒经》下卷杂项中有一部份便是‘易容术’,虽记得甚熟,却只在谷中修习时用过。今日正好用这‘易容改装’之法,虽是临阵磨枪,总得试它一试。东方枫将石旸改装成一个形容寻常的江湖豪客,自己也扮成个中年汉子。二人一照镜子,连自己也不认得了,石旸连声称妙。

暂别了郑雪盈,直到东方府前。只见府门大开,乱烘烘得人来人往。东方枫紧紧随着石旸走到灵前,跪下磕头,心中暗念:爹,娘,孩儿走遍天涯海角,也要将这凶手捉回,以祭二老在天之灵。东方楠披麻着白跪在地下磕头还礼,二人怕耽搁久了被人看出破绽,忙站起身来。东方枫见大厅上挤满了吊客,暗暗寻思:爹娘惨死之因未明。此间群雄毕集,若是细细留神,或许察知些蛛丝马迹,且先不忙走。瞅个空子低声与石旸说了,石旸自然无不允之理。二人混在群雄中,不敢轻易开口,留心众人动静,却是一无所获。到了傍晚,开出素席,二人坐了东边的偏席。厅上人声鼎沸,嘈杂至极,东方枫正想寻机避走,忽听得席上两人轻声交谈。一个中年汉子说道:“章师伯,听说东方平和他夫人死得很惨,不知是什么人下的毒手?”另一个红脸老者道:“你才从外地赶回,自是没有听到这坊间传言。听说是东方平的二公子东方枫勾结了百花教的恶贼害了他爹娘。哎,想不到中年汉子‘啊’得轻呼一声,又道:“从前我曾偶然结识过东方二公子,不象是这般心狠手辣的人物!倒是那东方大公子,听说东方枫和石旸对视一眼,凝神听那汉子说些甚么。红脸老者压低了喉咙抢过话头:“李贤侄,这里人多口杂。此事不要再提,若被人听了去,恐要惹出大祸。”那中年汉子点了点头,二人就此转过话题。东方枫微感失望,又不便开口相问。心思一转,突又想起母亲那日所写的药方,把这前前后后的事一连,顿觉中间大有蹊跷。左思右想,母亲的伺婢小菊久在她身边,或知道些甚么也未可知。心下盘算要去佛堂找那小菊问个明白。想到此处,轻推石旸,伸出食指在桌上写了个‘走’字。石旸会意,二人趁乱出了大厅,也无人理会。

………【第三章 惊变 11】………

天色已黑,连月光也没有。二人借着夜雾,展开身形。东方枫一草一木皆熟,二人身手矫健,窜高伏低,自无人知觉。一路行来,远远得看见前面一片竹林,东方枫知是父亲旧居之‘拥翠轩’,心中一阵酸楚,真是‘物在人亡空有泪,时殊事变独伤心’。竹林中隐隐透出一丝光亮,东方枫回身作个手势,石旸和他已窜入了竹林中。

拥翠轩的门口摆了张香案,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盈盈下拜,正是东方平的三夫人方氏。东方枫心道:原来是三娘在爹爹旧居之处设祭。正待要走,听到方氏口中喃喃自语:老爷,今日是你的头七。你就安心得走吧!我也是没法子。你在天之灵,千万莫要怪我一边说一边磕头不已。东方枫隐在暗中,疑云大起:难道这方氏竟是害死爹爹的真凶?石旸怕他鲁莽行事,伸过手来,轻轻扣住了东方枫的脉门。

方氏嘴里又唧唧咕咕嘀咕了半天,无非是说些年年会多化纸钱,求老爷早日超生之类的话。拜了半日,方氏正要收拾起香案,突然一阵劲风吹来,香案上的两棵蜡烛一起灭了,登时一片漆黑。方氏啊得惊呼一声,尖叫道:“什么人?什么人?”。那烛光熄灭之后,却再也没有动静。静了一会,方氏自言自语道:“这风也来得真不是时侯,吓死我了。”壮起了胆子,拿出随身带的火折,摸索着去点香案上的蜡烛。

微弱的烛光又在夜雾中亮起,方氏的脸色在烛火的映衬下却是惨白得吓人。石旸远远得瞧着她,虽然全身缟素,未施脂粉,却是眉目清秀,容貌颇美,一副我见犹怜的娇怯怯模样。那方氏叹了口气,又想要去收拾香案上的供品。不知怎得又来了一阵劲风,那烛光登时又一起熄灭了,方氏吓得瘫软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东方枫和石旸目力颇佳,离得虽远,在烛光熄灭的刹那间,却已瞧见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静寂中,方氏颤声问道:“是是是谁?”声音抖个不停,想是心中已怕到了极点。那人影却一动不动,四周又是黑魆魆得一片,鬼气森森得极是吓人。只听方氏又道:“老爷老爷是你的冤魂回来了吗?”话音中带了哭声:“老爷老爷你的冤魂回来了,也不要找我!真的不是我害死你的!”

一片死寂中,只听得有人冷哼了一声,那鬼火般的烛光却又再度亮起。方氏跌坐在地上,惊恐异常,在亮光下瞧着了那人的脸,脸色才稍稍宁静下来,‘咦’了一声,说道:“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那人背向而立,瞧不到面目,嘿嘿得冷笑了两声,夜枭般的声音响起:“三夫人,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呢?”东方枫听得那声音甚是耳熟,却想不起来是哪个。想要跃出一看究竟,却又怕惊动了那人。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一颗心在腔子里怦怦得直跳。

方氏强作镇静,冷笑道:“我在这里做什么,也轮得着你来管吗?”那人冷笑道:“三夫人,你在这里做什么,当然轮不着我管。我只是好心给三夫人送东西来。”方氏皱眉道:“送东西?什么东西?”那人冷冷道:“玄阴软筋散”。方氏脸上掠过一丝惊慌的神情,强笑道:“玄阴软筋散?这又是什么东西?”那人又干笑几声:“三夫人,你贵人多忘事。大半年前你给老爷吃了一个多月的燕窝莲子羹里,不是天天放了‘玄阴软筋散’吗?”方氏浑身一震:“你不要胡说。”那人厉声道:“我胡说?老爷若不是吃了‘软筋燕窝羹’,练功时怎么会突然走火入魔的?小淫妇,你竟还想赖!”

方氏见事情败露,脸色煞白,伏在地上嘤嘤哭了起来,半晌方道:“老爷真的不是我杀的。”那人说道:“老爷不是你杀的,我自然知道。”方氏陡然明白了什么一样,手指那人:“我知道了。老爷老爷就是你害死的!”那人却不回答,又干笑了数声。

方氏颤声问道:“你到底为何要杀了老爷?”那人又呆立半晌,侧过身来。借着烛光,东方枫已瞧到了那人的脸,不由一呆。烛火下,只见那人须发皆白,满脸怨毒之色,赫然竟是东方府的常总管。常总管眼望远方,咬牙切齿得说道:“十三年三个月零八天。云儿,我总算等到了这一天!”脸上肌肉不住得颤动,似是心情激荡。方氏只见他满脸狞笑,在烛火的映衬下便如恶魔一般,心里害怕,身子缩成了一团。常总管狂笑道:“十三年了。十三年前,东方平杀了我独子云儿,我忍辱负重卖身为奴,等的就是这一天。哈哈哈东方枫乍听得是他害了父亲,又惊又怒。此刻见他状如疯癫,心中却是说不出的一股滋味。常总管又说道:“小贱人,你可知我今年几岁?人人都道我不是六十五,也是六十。其实我今年才四十九,还不到五十。自东方老贼杀了我那孩儿,我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日日寝食难安,不到一月,便须发皆白。”常总管咳嗽了数声,续道:“我苦思复仇大计,却无良策。幸而天助我也,不到半年,就给我等到了机会。我侦知东方老贼要去对付黄河四鬼,便抢在老贼半个时辰前先找到了四鬼。”方氏忍不住问道:“你赶去杀了四鬼,讨好老爷?”常总管冷笑道:“东方老贼精细强干,如我杀了四鬼讨好于他,老贼必起疑心。我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好法子可以顺利接近老贼,便自己击了自己一掌,再去找那四鬼。”方氏‘啊’了一声奇道:“你,你为何要击自己一掌呢?”东方枫心中雪亮:爹爹素来侠义为怀,见他与四鬼相斗受了伤,以为是同道中人,必会倾力相助。只是他受伤之后再去找黄河四鬼,万一不敌四鬼,岂不是白白送了一条性命?常总管顿了一顿,森然道:“我假作受伤,不敌四鬼,赌的就是东方老贼会在半个时辰里赶到。若这老贼不能及时赶到,我的性命就要送在四鬼的手里。为了替我云儿报仇,这一条命又算得了甚么呢!”东方枫只觉后背升起一阵寒意,这老儿为了替他儿子报仇,竟然不惜赔上自己一条性命。常总管冷笑两声又道:“我与四鬼斗了一阵,苦苦支撑,渐感不支,眼看就要毙命于此。幸而老天爷怜悯于我,我晕过去之前,那东方老贼总算赶到了,杀了四鬼。可笑那老贼假仁假义,见我孤苦无依,便将我留在东方府中当了管家。这十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样为我那孩儿报仇雪恨。”

………【第三章 惊变 12】………

方氏见他说这一番话时脸上肌肉痉挛,神情可怖,显是恨意极深,不由自主得打了个寒战。常总管又说道:“老贼防备甚严,武功又比我高得多。这十多年来,竟然找不到一丝机会。直到大半年前,我偶然发现了你和大少爷的私情方氏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转瞬又变为苍白。常总管道:“是了,你给老贼吃了一个多月的‘软筋燕窝羹’,想来是怕老贼发现了你们的私情,故而先下手为强。这是大少爷教你的吧?”方氏的眼中泛出泪光,低声说道:“我一时糊涂,对不起老爷。”常总管哼了一声,又道:“老贼吃了你们的‘软筋燕窝羹’,终于在练功时走火入魔说到这里,仰天狂笑了几声,不知为何却又哭泣起来。过了片刻,泣声渐止:“我怕不能亲手杀了老贼,时时提防着你们。想不到你们却不肯杀了老贼。”方氏缓缓说道:“我给老爷吃了玄阴软筋散,已经是天大的罪过。又怎敢再去谋害老爷的性命?”

常总管说道:“直到那日老贼的生辰,我总算亲手杀了老贼。”方氏苦笑道:“酒中的毒药是你所下?你为何又假手于二少爷。”常总管冷笑道:“不错。我就是要亲眼看着老贼家破人亡,让他死在他儿子亲手递的毒酒上。”方氏又道:“那个郑姑娘的事,也是你说与骆少爷听的?”常总管冷冷得说道:“老贼虽然已死。东方家还有二个孽种,我就是要让他们二人自相残杀,方可坐收渔翁之利,我也要让东方家断子绝孙常总管满脸怨毒之色,说到那‘断子绝孙’四字时竟是咬牙切齿得一字一顿说出,东方枫只觉得背上冷汗涔涔而下。常总管厉声道:“可惜那日竟然让这小畜生溜了东方枫心中一片悲凉,他自小便觉得这常总管是除他爹娘之外第三个最可亲之人,想不到心机如此之深。

静默了片刻,方氏道:“你今日将这些都说出来,难道不怕我说出去吗?”常总管狞笑道:“你还有这个机会吗?”一语未了,跃上前去,左掌已劈向方氏的胸口。方氏闷哼一声,立时昏死过去。电光火石间,只听一声惊叫‘小柔’,黑影一闪,一个迅捷无比的身影已扑向常总管。

常总管正俯向方氏,探她鼻息,未及防备,已被那黑影击中后背,口中登时喷出几口鲜血,往前扑倒。常总管扭过头来,怨毒的目光逼视着黑影。烛光下,只见他白须上染了一大片殷红的血迹,脸上却还在狞笑:“好,好东方楠,果然是你声音越来越低,手脚一阵痉挛,不再动弹。那个黑影,自然便是东方楠了。

东方楠跪在地上,抱着方氏的身子,手掌抵住她背心,真气源源输入她体内。东方枫远远望见东方楠热泪盈眶,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滚落了下来,嘴里轻声叫着:“小柔小柔我来迟了过了片刻,方氏悠悠醒来,欢喜道:“楠哥,你来了啊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忽然间,面前烛光一暗,两个人影遮住了烛火。东方楠抬头瞧时,却是两个中年汉子,并不识得。东方楠喝道:“什么人?”东方枫怒道:“东方楠,你这狗贼”情急之下,他却忘了自己和石旸易容而来,一句话出口,东方楠和方氏才听出是他声音。

东方楠神情落寞,却不显惊慌,淡淡得说道:“我知道你迟早会来的。”东方枫怒道:“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不知人伦,害死爹娘,还有什么话可说?”东方楠低头不语,只紧紧抱着方氏。方氏颤声道:“二少爷,你来啦。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东方枫看她受伤极重,只靠东方楠输入的真气勉强支撑,显然已是活不长了,点了点头。方氏说道:“二少爷,你不要怪楠哥了,害死老爷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东方楠垂泪道:“小柔小柔;你又何必这么说!大丈夫敢做敢为,害死爹的事,都是我的主意。”方氏伸出手来,拂去了东方楠的泪水,柔声道:“楠哥,和你初识那几个月的日子,是我平生最快乐的眼里望着远处,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多年以前,也是在这个园子里,情窦初开的她第一眼看到东方楠时,他正在亭子里吹箫,那么忧郁,刹那间却已占据了她的心。方氏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红晕,嘴角慢慢浮出一丝笑意。转过脸来对东方枫说道:“二少爷,其实在嫁给你爹爹之前,我的心就已经给了楠哥老爷救了我爹爹,为了报恩,老爷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的可是可是,这辈子,我的心只给过楠哥一个人”东方楠心如刀割:“小柔小柔,我求求你不要说了我去找大夫来方氏凄然一笑,说道:“楠哥,我是不中用啦你让我说给二少爷听我不要你背一世的恶名”

………【第三章 惊变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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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枫心头一怔,听方氏说出了事情的原委:一个退隐的老镖师,带着他独生的爱女,遇到了一伙强盗。面临绝境时,东方平救出了老镖师和他的爱女,带回府中。那个年轻的姑娘和东方府的大少爷年岁相当,两个年轻人一见钟情,偷偷得相爱了。老镖师年岁已大,又受了重伤,不久便去世了,临终前却将自己女儿的终身托付给了他的恩人东方平。小伙子从小便怕极严厉的父亲,不敢去对父亲讲他和姑娘的心事。最后两个年轻人只能在痛苦中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于是不久后年轻的姑娘成了东方平的三夫人。

方氏说完这个故事,已气若游丝,东方楠又急忙以内力输入她体内。方氏闭上了双眼,过了一会,又轻轻得睁了开来,对着东方枫说道:“二少爷,我求求你放过楠哥吧,他也是个苦命人东方楠只觉怀中方氏的头一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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