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白着脸,咬着牙回道:“何老夫人多虑了,妍儿温顺知礼,我正是看中这一点儿才聘了她做儿媳妇儿的,怎么会让廷瑧休妻?至于她的名节,何老夫人更不用担心,我们廷瑧因要赴京赶考,不敢伤了元气,走前并没有圆过房。”
何老妇人听了这话,指着大太太良久不语,末了无奈道:“你就说吧,到底想怎么样?”
大太太也不废话,道:“你们尚宽撩拨我们冰清玉洁的姑娘,弄得廷瑗寻死觅活的事老夫人还不知道吧。”
何老夫人闻言冷笑道:“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未必全是我们尚宽的不对,想必你这个当娘的教闺女也有差错吧?”
大太太闻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末了道:“是有我的错,只是当娘的,谁不能看着亲闺女死在自己前头,你们尚宽又顶风冒雨的跪在我们门口嚷嚷着非我们廷瑗不娶,我怕街坊四邻瞧见,坏了我们廷瑗的名节,不得已,也只能想办法帮帮他了。”
何老夫人听说还有此节,尤不肯信,立时叫人带了尚宽来当面对质,尚宽今日之前是一千个一万个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蔫头耷脑满脸胡茬的走进来刚看清大太太在座,何老夫人就劈头问他道:“你招惹没招惹过人家张家姑娘,说没说过什么非她不娶的话?”
尚宽听了祖母质问,先是懵了一下,接着笔直跪在祖母座前,好半天,轻声答了个“是”字就不知道疼似叩起头来。
何老夫人见此,顿时脸色铁青,阖了阖目,半晌,转过头去颤颤巍巍的问方维任道:“我当着你的面打死了他,你看能不能咽下这口气?”
方维任闻言淡淡一笑,道:“老夫人,您是经过风浪的人,吃的盐比我们吃的米还多,有一句话说但凡事只要没到绝境就需得往好处使劲,你说对不对?”
何老夫人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方维任就接着说道:“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您请了家法打死您家长孙,不过是白搭一条人命,我也没得着什么益处是不是?”
何老夫人看了尚宽一眼,又强忍着气点了点头。
方维任又道:“我给我们廷瑧聘妍儿,虽有些私心,却也是真心喜欢妍儿温顺守礼,规矩周正,我总不能存心害自己的儿子,老夫人,你说是不是?话说回来,我们廷瑧才刚中了进士,已经选馆入了翰林院,这样的身份也不算埋没了你们妍儿是不是?这样登对,能在一块儿好好过日子是不是比什么都强?”
何老夫人就冷笑道:“是比什么都强,不是你非得棒打鸳鸯,硬是不肯接我们妍儿吗?”
方维任也冷笑道:“却不是我先棒打鸳鸯的,老夫人不该只怪我一人,我如今倒是想叫他们夫妻团圆,完后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只是不知道亲家母愿不愿意呢?”
何老夫人闭着眼睛又点了点头,道:“你不用绕弯子了,只说你是个什么主意吧。”
方维任听何老夫人这么说,霎时红了脸,道:“只要廷瑗过门,我自然立时送妍儿去廷瑧那边,不过妍儿是离了婆婆单过,亲家也得答应让尚宽跟廷瑗分家单过才行。”
何老夫人听了这话,点了点头,道:“就是这样?”
方维任就道:“这是根本的,亲家母若是答应了,别的细处,我跟她再坐在一块儿慢慢商议,但凡咱们都想往好处使劲,总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您说是不是。”
何老夫人就道:“那好,你坐着,我亲自去跟大媳妇儿商议。”
何夫人正在床上倒气似的呻吟,见婆婆亲自走来,就极力要起身相应,挣扎了两下却无济于事,仍是摊在床上,何老夫人忙扶着丫头紧走两步摁住了她。
何夫人就哭丧着断断续续道:“媳妇儿做的蠢事,恨不能就这么死了,真是没脸见妍儿跟您老人家了。”
何老夫人站在床边叹了口气,将方维任过府来方才说的话跟儿媳妇儿讲了一遍。
何夫人闻言闭着眼一咬牙,“说的好听,她这么算计我们妍儿,我恨不能一口一口咬死她,怎么能再让妍儿回去?还聘她的闺女,笑话,我就是花几两银子给尚宽买个乡下丫头来当媳妇儿,也不能娶她进门,这时节了还想做我的儿媳妇儿,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大太太见儿媳妇儿性子这样烈,长叹了口气,道:“儿大不由娘,尚宽自己乐意,妍儿如今又是这个境况,你不答应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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