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已,他跟在北鹤身边多年,几乎不见他称赞人,这位声名远播宇内的江梅能得到他的赞赏,颇为正常,但是北鹤先生赞赏甚至羡慕别人家的侍卫可是绝无仅有的事。
于是乎韦勖也仔细得打量了一番九竹,不过饶是他怎么看都看不出九竹有何特别之处,论身形高大,那他们大燕有的是,论面容冷峻,那大燕也不少。因而韦勖对北鹤的言辞颇为不解。
需可知,越是看不出锋芒的人,才是真正既有韬略又能败对手于无形中的人,如北鹤,如江梅,而真正的高手也往往藏在不经意之处,如九竹。不是确有识人之慧和人伦识鉴的人又怎能发现呢?
“哈哈…。他名为侍卫,实则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友,只是平日里性子沉冷了些,望先生莫怪!”江梅淡笑道,显然她也为九竹不爱跟人打招呼而事先谦辞了一番。
九竹毕竟不傻,随即对着北鹤躬身行了一礼,不过嘴唇依旧没有动一下。
北鹤竟是丝毫不介意,微微颔首后。便示意二人入厅相坐。
北鹤与江梅席地而坐,中间只余一案几,一侍女轻悄悄的过来给二人满上酒,两人同时举杯,相视一笑便仰头饮尽。
江梅淡淡地瞧了一眼坐在北鹤身旁的庾彦伯,随即移开目光看着北鹤,道:“先生,刚刚庾大人带着一众甲士兴致冲冲地要将江梅拿下,江梅试问先生,我犯了什么罪呢?”
北鹤见她开门见山。毫无怯意。当知她是个直率洒脱之人,心下也不绕弯子,直言道:“姑娘身为晓月楼之主,将晓月楼开遍三国各地。除了扶困救民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呢?”
“哈哈…”江梅将身子移离凭几。前倾道:“那先生以为有什么目的呢?”
北鹤目光幽幽,将手中的酒杯放下,长叹了一口气道:“姑娘心知肚明。何必逼我直言呢?”他十分清楚,晓月楼暗地里也是情报集散之地。
江梅轻哼了一声,笑道:“先生多虑了,纵然有人欲借晓月楼做不该做的事情,我江梅又岂能答应?医者以治病疗伤为本,绝不敢有逾矩之为!”
北鹤见她言辞恳切,似无虚言,但活了大半辈子的他深知大奸似忠,因而绝对不会相信江梅此刻的真诚。再说了,她被萧帝困在建康时,与大桓的显贵来往颇为密切,她想洗脱嫌疑也难说。此刻他正欲用兵竟陵,一举夺下荆州,他可不容任何情报信息外泄。
“呵呵…不管怎样,既然姑娘来了王府,少不得在此多住些时日,我家王爷雅量高阔,姑娘可与之相交!”北鹤也一脸诚意道,不管江梅有意无意,至少已经有一股隐藏的势力渗透至晓月楼中。其实于北鹤而言,若非早些年也有自己的一套情报系统,他也会设法让晓月楼为己所用。
不过,相比晓月楼,倚云阁才真正让他汗颜以及垂涎三尺,这个由战乱的孤儿成立的运输组织,十年来,声名鹊起,其存在已与百姓和朝廷息息相连。各国依靠他们交换物资,互通有无,甚至丰收之年和灾荒之年还得靠他们平准均输,平抑各地物价,就拿去年大燕的灾荒来说,倚云阁就从丰收之地将粮食运往大燕,解了大燕的燃眉之急,让许多百姓有了活命之粮。
当北鹤曾试图让朝中收纳倚云阁时,倚云阁曾放出话来,如若朝廷干涉倚云阁的内务,他们将从大燕撤出,绝不为大燕服务。而显然,上至达官贵族,下至黎民百姓,已经完全依赖他们这条运输网络。因而也不敢再生妄念。
后来,北鹤也派人深入倚云阁进行窥探,却实实在在的发现,那里都是一些无依无靠的孤儿在潜心经营业务,他们虽然赚了不少银子,但是每次也会把这些银子花在救济贫苦百姓身上。对于这样一个超然三国之外的组织,北鹤第一次感觉到无力掌控的虚脱,有的时候对其用力,犹如一拳打在软物上面,对方毫不在意,自己也徒劳无功。
再加上大燕内政不稳,皇子之争愈演愈烈,他心想只能等将来澄清寰宇后,再行对付倚云阁。而目前而言,能怎么利用他们的优势,便先利用着吧!
江梅依旧一副意态闲适的模样,半笑不笑地看着他若有所思,半晌过后,才沉吟道:“好呀,北鹤先生如此盛情,江梅却之不恭…”说罢,她便站了起来,一本正经道:“正好,我也累了,那烦请先生让人带路吧!”
北鹤闻言,被她有丝无赖的模样给弄得有些哭笑不得,遂也起身,苦笑道:“那好吧!”北鹤第一次见江梅,便已领略到了她的不同寻常,同样,越是看着好对付的人实则越难对付,于是只得示意长史韦勖带着江梅去休息。
江梅走后,北鹤朝着庾彦伯出声问道:“王爷那边可有消息?”
“东都传来消息,说王爷已经启程,今夜便可回长安!”庾彦伯躬身回道。大燕把长安封为西都,久而久之,洛阳也被称之为东都。
“好,希望王爷能顺利得到朝廷的支持!”北鹤面带忧色道,大燕三个皇子之间争权夺利,互相结党营私,已让朝政颇有些乌烟瘴气。而没有一个稳固的后方,他又怎能实现一统天下的抱负呢!
庾彦伯打断北鹤的沉思,轻声道:“先生,这个江梅就一直这样囚着吗?”
“呵。。”北鹤轻哼了一声,“我看‘囚’这个字约莫用得不准呀!”语气里竟是些许无奈和期待的兴味。他觉着这位江医女着实有趣,自己已经多年没有见到这么有趣的人,且先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招吧!
就这样,江大神医被北鹤给软禁起来了,不过,某人丝毫没有作为阶下囚的觉悟。每天在晋安王府优哉游哉。没事逛逛园子,跟丫头打趣打趣,或者干脆与王府的家眷攀谈起来,江梅盛名在外。因而王府的人也多有听过她的事迹。于是便有一堆子人围着她。听她讲述云游四海的趣事。
九竹则依靠在旁边的柱子上,时不时地瞧她两眼,心里默道:她还真是发挥出了自来熟的惯常本事。不过揶揄之余。他心里却在惦记着另一个人。
大燕国都洛阳城内,春阳普照,人流熙熙,开春时节正是外出游玩的好时节,因而太子慕容曦一早便带着侍卫陈峻出宫玩耍,年仅十九岁的慕容太子可是个游手好闲的主,宫中佳丽频多不说,还爱在外边寻花问柳,其在大燕的声名与九皇子在大桓的声名一样,只不过一个是假风流,而一个是真风流。不过,真风流的那个人可是萧墨琤,在这三国分立的时代,风流一词更多的是指一个人洒脱飘逸的气质,而非其喜好女色的癖好,显然萧墨琤符合这个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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