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一副秋后算账的神情,蓦地瞪了她一眼。
“舅父允了,剩下的就待我回宫后去找父皇禀明。”芙笙眸色暗了暗,强压下心头的不快,“就说芙笙的病日益严重,为了父皇龙体康健,决意同萧王与三皇嫂往西陵一趟,与自然之神接触,洗净魂魄。”
这么扯的理由,祝靖绝对会同意的。
果不其然,翌日芙笙原封不动将这段话复述给祝靖,就连米公公都听得一愣一愣的。祝靖却认真沉思,请教身边的国师:“国师觉得如何?”
这位国师便是祝靖“飞升”的引路人,但芙笙上辈子确没听说有这号人物。多年前,预言萧元乃大恶之子的那位国师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就是这位崇尚长生不老的国师。
一切的变故,芙笙都难免要往萧元身上多想。
她越深思,就会发现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萧元的掌控之中。她慢慢有些明白,为什么众人对萧元敬而远之。
国师沉吟片刻,绕到芙笙身边,神神叨叨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方恭敬对祝靖道:“静辰公主须得前往杳贵妃的故土一趟,安慰杳贵妃在天之灵,方得清除身上的孽障。”
祝靖听罢欢喜地点头:“妥,你便去罢。”
此次觐见,芙笙感到前所未有的荒谬,堂堂新月帝王,抉择一件嫁事竟任由一位不知来历的国师拿捏。
她想,这天下,早些易主也许是好事。
祝中林放不下小春娇小腊梅,决意留守天京。临走前,据杳窈说,萧元将祝中林喊至萧王府谈了一天一夜的秘事,方放祝中林浑浑噩噩地回府。
芙笙这下明了,萧元确是暗中站队三皇兄了,只是明面上从不表露,反而和二皇兄亲近,用以混淆视听。
因祝靖亲下旨应允芙笙同去,礼部才为其配了一辆轿子。
芙笙留清风霁月在寮云院,带着与她一通关在沁芳园十几年的流云上路。
因顾及芙笙的身体,萧元带叶太医同行。
马车驶离天京,芙笙想起了上辈子一些旧事:
景丰二十一年,本应红角垂漾。
她却坐着喜轿却颠簸地自皇宫偏门而出,穿过天京天德门,向东方战地前行。
大红喜字贴满了南境新月兵的营帐,那是她与江瘪三的大婚。
“殿下,将军来了。”
丫鬟流云笑着撩起帐帘,静立在她身旁,帮她整理好不算华丽的嫁衣。
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由帐外接近,芙笙头顶大红盖头,手不安地放在腹前,乖巧静候英俊的夫君。
那人于帐中案边停下,似端起案上的酒杯,迟疑一阵,方朝榻走来。
流云眼底含笑,她目光紧随着驸马爷,熬出头似的,眼泪扑簌簌地掉。她抹了把泪:“将军,可以先盖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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