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什么是髡刑。”高文的流利希腊语,叫那老板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随后,高文的手指伸出,亲切地从老板童山濯濯的脑袋上摸了两把,“不过,我觉得而今,髡刑应该对阁下是起不了多大的伤害作用的。”说完,他又从箱箧里取出十枚纯正的索立德金币,挨个摆在柜台上,“收下吧,可以给你做顶遮风挡雨的帽子,也能保护岌岌可危的头发,就像那些意大利人那么气派。”
“听着,我很为难,嗯?行会和帝国邮差们知道了迅速会找上门来寻麻烦的——我们这种店面,只能出售些零碎的成品,比如这个。”老板笑容顿时出现,在高文面前风情万种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丝绸手巾。
“谢谢,如果我需要两块丝绸靴子垫的话,我可能会考虑这个广场上其他店的,你这儿连个遮阳的棚子都没有,看到没有?我的扈从们,都要晒昏过去,我觉得街对面的那个店铺不错,也许会满足我这样珍贵客人的需要。”高文一把把那丝绸手巾打下,眼睛盯住老板,带着威胁性的语气。
“好了好了!”老板豪气丛生,要知道他当年耗费十年心血,加入丝绸行会也只是花费了十枚金币,便将双手做出个奋力游泳的姿势(可惜是反着的),瞬间将柜台上的金币哗啦啦扫入下面自己的钱匣。
而后他将高文与守捉官一行,引入了店铺后面的仓库里,猛地将帘子拉开,巨大的壁柜里,陈列着各种色彩的丝绸料子成衣,“看看吧,嗯?我可是花费了许多时间和金钱,从生丝商人和染匠那里一点点拼凑起这么多家当。我怕什么,嗯?我可是从皇宫里买到了带剑贵族的爵位,遇到事情,用爵位都能挡一刀,嗯?天啦,我也需要钱,要知道为了保持这个爵位,我每年都要固定缴纳笔钱给皇宫里贪得无厌的钦官。”说完,老板立刻勤快地给各位递来根手杖,叫他们站好,接着就招呼伙计来丈量各位的尺寸,而后高文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一个钱袋送给了一名伙计颤抖的手中,“拿去,到那边的首饰店去,换取等量金银的首饰来。”
闲暇的下午时光,贵妇尤多希雅正懒洋洋地依靠在小榻之上,看着忙碌的园丁来整理她最最喜欢的后院园苑,各种各样的鸟儿在枝头和屋檐上发出了最美妙的鸣叫,院子外的嘈杂声也被隔离,这里简直是自己与神灵交流的秘密地点,尤多希雅满意极了。
直到一名黑皮肤的男仆,送来件折叠好半旧的猩红色披风,“外面有您的故友求见,我的夫人。”
第89章 孤儿院主保人
尤多希雅是精心梳洗打扮了番,才走到了房间的前厅,她已经从丈夫和兄长的口中,得知了那位皇弟伊萨克在小亚的惨败——六千精兵伤亡逃散大半,尼西亚、普鲁萨等重要城市再度尽墨,吉利基举着绯红鹰旗,重新席卷了帝国原本就摇摇欲坠惨淡经营的领地。
但是,在布拉赫纳宫里的阿莱克修斯,可能是得到坏消息最迟的一位,他刚刚在北方取得大胜,不管是廷官、钦官还是可以在宫中自由行走的贵妇,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这种消息,起伏太大,还是等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派遣信使亲自来告诉陛下好了。”
就这样,所有局面再度可笑的僵化下来:伊萨克在尼科米底亚的孤城里,苦心思索着文件上的措辞,可聪明的阿莱克修斯皇帝,其实早已明白了这一切,但他又能作何表态呢?
数日前,在宫廷里接受皇帝召见赐宴的尤多希雅,便更能看清楚皇帝的白发霜丝又增多了。
而现在,高文又来了,她心中是有喜有悲,喜的是高文在这场恐怖的失败里幸存下来,悲的是高文此行是以私人而来,他不会是万分凄凉落魄的模样吧?如此想着,尤多希雅心中涌起阵母爱般的温暖,她要以美貌、典雅和热情,来宽慰这位自远方阵线归来的武士。
但当她步出了前厅后,却看到了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的高文——伟岸笔直的身躯依旧,胡须被刮得干干净净,只余下雄性魅力非常的胡茬,还若隐若现,显得脸上棱角格外分明冷峻,棕色的短发,很整齐地梳在了后面,身外披着灰色奢华的大氅,内里是纯白丝绸的衬衣,上面悬挂着纯金的吊饰。
尤多希雅耸耸肩膀,笑起来,很轻柔乖巧地蹑足,仿佛她回到了十三岁,在故乡河畔手持采集来的鲜草花卉,看着无边无际桦树林的情景。
“你这打扮可不像是个帝国的卫队武士,别告诉我,你是开了小差回来的。”说完,尤多希雅明亮的眼睛,看到了高文身后绷着脸的守捉官,心中稍微踏实了些——看来高文不是蒙混来的。
“他确实开了小差。”但随后,狄奥格尼斯毫不客气地评价说。
“是的尤多希雅,如今的高文已经成为了冒险家,马上准备去意大利碰碰运气。”高文带着纹丝不动的微笑,很礼貌地将一枚昂贵的指环送上,套在了女人修长的手指上,说这是给他最最敬爱的高贵妇人尤多希雅。尼斯塔斯的礼物。
尤多希雅费解地挑起了眉毛,“难不成你要去当雇佣军?”
“在这个世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反正有城邦愿意出大价钱。”高文的答复肯定了她的猜想。
听到这话,尤多希雅怅然若失,她的眼前再度出现了漫无边际的桦树树林,还有在白色波浪翻滚的河口处,男子们头也不回登上船只的景象,这群生物永远都是这样,说走就走,永远只带着自己的心,“我们去希腊皇帝的都城”,“去哈扎尔汗国的商路”,“去迈森布里亚”,还带着这些毫无准头的话语,就这样消失在了村庄女人们的视野当中,留下的往往是永远的等待,还有那片黑色的海。
“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尤多希雅有些迷茫,也有些愤懑,她的眼睛不再看着高文淡蓝色的眼瞳了。
“我是来寻求你的帮助的,这也是你当初的承诺。”
“没错。”
“我要见到皇帝陛下!”
“你疯了——现在小亚的局势你是绝对清楚的,还有这位守捉官阁下也在这里,难道你不清楚,而今去见陛下简直就是场不折不扣的海难,会触怒雷霆般的火焰,只求你别把我和米哈伊尔卷进去。”尤多希雅激烈反对。
可是这种态度好像早在高文的意料当中,“对不起,我并没有任何为难你的意思,我只希望将战死的法罗夫的遗言和委托,展示给皇帝看而已,但现在这个时局,我却没有这样的机遇。”
“法罗夫战死了?”尤多希雅悲伤地说到,她扶住了前厅的柱子,实在不敢相信,连内宫盾之卫队里最最勇猛也是最最幸运的老骨头,也在小亚细亚的荒野里化为了齑粉。
一会儿后,她回头,重新看住了高文诚挚的眼睛,缓缓地说到,“我理解你的心情,详细说说吧,即便无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我也会和米哈伊尔一起,在当中牵线搭桥的。”
安娜。科穆宁是在小小的兴奋当中,自床榻上醒来的,她带着惺忪的睡眼,穿着乳白色的丝袍光着小脚丫走下了床,接着使女们熄灭了床头的青铜灯具,并且端来了盥洗的器皿,“我要表册。”安娜小嘴里还含着洗漱的清水,就咕噜噜地发出了这个请求。
旁边的使女从吊灯下的书橱当中,取出了长公主所指的表册,俯下身子举起,展开在安娜的眼前。
接着,其余的使女张开了两面镜子,为安娜的黑色头发做出分开的长辫,宛如蜘蛛辛勤编织着。另外个守户宦官,则小步趋来,又给安娜献上了精致的星图盘。
“很好,今天就是最好的日子。”安娜的神情很满意。
布拉赫纳宫的小门打开,坐在轻纱肩舆里的长公主,在八名持剑禁卫侍从的护卫下,经过了门阍,在那里坐着个独眼的阉人,手里系着条脱毛的狗,安娜的眼睛盯着这老家伙,随后从肩舆的悬袋中,取出了十枚新铸的银币,让使女送给了这阉人,“叫他好好买件体面点的衣服,不要折辱了皇室的威严。”
“长公主!”在门阍外,是带着灿烂笑容的皇帝年轻侍卫长米哈伊尔,很快就闪在了肩舆的边侧——很明显,阿莱克修斯不会约束女儿,但是他会顾及女儿的安全问题。
“很好米哈伊尔,下面你得跟上。”看到弓箭禁卫队的司令官跟在后面,安娜也放下心来,可以顺着箭道,直驱目的地了。
还未完工的圣使徒教堂边,是鳞次栉比的行会区,还有夹在其间的一所皇室新布施落成,由小鸟尼克德米亚一手过问,七个修道院共同出资兴修的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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