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风看不见施临卿此刻稍显怔愣的神情和微微发亮的眼睛,但能感受到他掌下的肌肉骤然紧绷了起来。
他这才意识到,这样直接的肢体接触对于他们这样的塑料关系来说,实在有些过于亲密且冒犯了。
隋风刚想收回手,却听施临卿道:“需要。”
隋风一愣,又说:“我先去开灯。”
施临卿果断拒绝:“不要。”
他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强势,可隋风却莫名听出了一点恳求的意味来。
隋风俨然成了他的助理兼康复治疗师兼小弟,只好任劳任怨地伸过去一条手臂。
可即使是施临卿的助理或康复治疗师或小弟,也不会在这种几乎没有光亮的环境中摸黑行动。
施临卿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说实话,并不是特别重,可他灼烫的呼吸尽数洒在了隋风的颈侧,让隋风僵直得一动都不敢动。
与体温刚好相反,施临卿的手却是冰冷的,仿佛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一样。
隋风此刻无比后悔,刚刚为什么要主动揽下这个累人又磨人的活儿。
下一秒,施临卿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一把将他的腕骨捏碎,疼得隋风差点喊出声来。
可是他不能出声。
他感受得到,施临卿此刻已经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堪堪立住,如果一个不慎卸了力气,就只能前功尽弃跌坐回去了。
隋风屏住呼吸,尽全力向上撑起施临卿的手掌,力图让他能站得稳一些。
疼。
深入骨髓、撕心裂肺的疼。
疼到施临卿几乎要把每一颗牙齿悉数咬碎,心中不停地闪过那个放弃的念头。
“放弃吧,都看过那么多权威专家了也没有结果,何必还要继续折腾孩子受苦呢?”顾曼纭这样对施恒鸿说。
“放弃吧,只要你的商业头脑还在,施家和朝越就还是你的。我不会因为你的腿就偏爱你弟弟,你放心。”施恒鸿这样对他说。
“放弃吧,就算你的两条腿都还好好的,爸爸最爱的也是我啊。为什么不能认清现实,对自己好一点?”施擎这样对他说。
“放弃吧,完全恢复的可能性真的很低。就算朝越有最好的医疗器械,最好的药品,还有最好的医师,这个过程对患者来说也太过痛苦了。”
“放弃吧,每年不幸遭遇车祸的人有那么多,能活下来其实就已经很幸运了。”
“放弃吧,别总是跟自己过不去……”
他的眼前晃过了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耳边萦绕着他们说过的每一个字。
可是他不能放弃。
因为他历经千难万难,数年如一日地坚持下来,才终于如愿以偿,获得了疼痛的资格。
疼痛意味着还有知觉,有知觉意味着周围的神经还未完全受损,神经受损不彻底,才意味着他还有那么一丁点站起来的希望。
比起这条带给他剧烈疼痛的腿,另外那条软绵无力、近乎麻木、只有偶尔才会出现一点知觉的腿才更令他感到痛苦。
隋风尽职尽责地充当着扶手和拐杖,一声不吭地任由施临卿在自己的手腕上烙下了深深的指痕。
当他察觉到施临卿骤然没了力气,马上就要滑落下去的那一瞬间,他想也没想,一把箍住了施临卿的腰,牢牢把他托在了怀里。
施临卿垂下头,大口地喘息,早已不复人前那副冷淡又矜贵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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