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金坐在书房之中,自顾自地用其中精巧的茶具点茶。
赵构坐在他的对面,暗自打量着这位以绝色闻名于天下的皇姐——她曾是道君皇帝的掌上明珠,比起他这么一个爱舞枪弄棒的闲散王爷,可是要讨得那位官家欢心不少。二人之前也没有多少往来。可如今被这乱世之局逼到这里,倒显得这份本不怎么值钱的血脉亲情难得可贵了一些。
今日的赵福金穿着件雅致的黑色长裙,上面用金红丝线勾勒出精致暗纹,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而光滑的绸缎之下,这位帝姬的玲珑身段依然隐约可见,即使是赵构看了也免不了感慨一声:真是天赐尤物……
不过,正自出神间,一盏香茶已被推到他面前。
“官家请用……”赵福金的声音传来,平静而温婉,像是一泓秋水,倒是半点不似他那位妹妹。
“今日有幸,居然能尝到五姐点茶的手艺……”赵构捧起茶杯,品了一品,茶香袅袅,让他心神安定了不少。他也没急着说正事,反而与自己这位皇姐聊起从前,“当年,五姐茶艺,可是得到过父皇盛赞……我们这些年纪稍小一些的,都在想着五姐点出来的茶该是什么味道,却是始终没有机会,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居然在这里喝道了……”
“官家说笑了……”他的面前,赵福金笑着看了他一眼,点茶的手却兀自不停,将打碎的茶末对上点水成为茶糕,而后用茶筅快速搅打做茶汤,细密的泡沫在苍翠的茶饮中浮现出来,又一个接一个的破开,将清新的茶香带到对面那位官家面前。
她看了那一脸享受的年轻官家一眼,淡然地笑了笑,道:“官家若喜欢,无事时候便到我那里多去坐一坐。我一个妇道人家,军国大事上帮不了官家和诸位相公什么,可若是能给官家奉上一杯好茶,让官家享片刻的安宁,那么也算是为这天下,尽了自己一分绵薄之力吧……”
“怎能说是绵薄之力……”赵构思索了一下,缓缓开口“五姐见识,不亚于行在那些相公、军将,靖康国难,朝中人才凋敝,朕倒是很希望五姐能在身旁,有些事情,朝中相公不方便表态,唯有五姐能为我参详一二。”
“是么?”她笑着看自己面前这位皇帝,却不置可否。
——她似乎也并不急着向这位官家交办之前的差事。
“五姐……”终于,还是这位大宋之君先放弃了与自己这位姐姐做这种猜谜似的对话,无奈地摇着头,直入主题,“南来路上,托请五姐办的事情,不知如何了?”
“官家放心,临安顾家、还有与他们往来密切的那些江南商家们,当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做出什么悖逆之举……至于官家交办之事,顾家已经答应,只要顾渊南归便劝他与璎珞成婚。若是官家恩准,那顾家此时手中半数财货也将作为彩礼奉上。”
赵福金的声音还是波澜不惊,仿佛自己说的只是寻常人家的嫁娶,而非如今掌握着大宋最能战兵马的一方节帅和一位天家帝姬的大婚。
“半个顾家?怕是能买下这座临安城都绰绰有余了吧……”赵构听到这个消息,总算是稍稍舒了口气,可他又忽而想起什么似的,紧张问道,“这是顾家那位家主答应的?还是顾渊那位二姐,我怎么听说,顾家如今实权人物其实是顾瑾……”
“自然是顾瑾。”赵福金答道,“我我去了趟府衙,见了顾瑾一面——顾节度这位姐姐可真是个棘手人物,被关了那么多日,依然能不疾不徐地与我周旋往复……与她说话,可很是费了我一番气力。恭喜官家,这一次倒是做了一场好生意。”
“若是如此,这顾瑾倒是个识时务的……交代一下府衙,给她换间干净的牢房,好生伺候着。也不妨与她交个底,委屈她几日,只要顾渊肯南归临安……”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不过已经足够了。
赵福金自然懂这位官家的意思,于是接着说道:“官家放心,这些,我去时都已吩咐过了。不过,顾家在杭州两代经营,其实也委屈不了她什么。我去之时,这位顾家当家就在牢中喝着桂花酿、尝着酥皮小羊排,都是临安城里最顶尖的吃食,就差勾栏听曲了……”
“是么……这顾家姐弟,看来没一个是好对付的啊……”赵构沉吟片刻,挥了挥手,有些疲累地靠在椅子上,决定不再去管这些细枝末节。
他原本想着,自己这位皇姐还会与他再说些什么,可那位帝姬却只是坐在那里,认真地点着茶,嘴角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终于,又是他忍不住先开了口:“那风潮之事,她如何说?可能叫那些读书人闭嘴,别再指着朕的鼻子骂了。难道她就仗着自己那些薄财、仗着自己弟弟手中强军,便无所顾忌么?”
“这个……如今,各地风潮并非她所掀起的——就算是,她也不可能认的。”赵福金说到这里终于收拢了一些笑意,又给面前的赵构换了一盏茶。
“与她在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上争论、用这些威胁她和江南那些豪商巨贾毫无意义。”她缓缓地开口,“官家……我们要对付的这些家族,不似咱们在汴京城中认识的那些靠着科举一代一代考出来的世家——那些高门府邸看似辉煌,却不过是靠着一张金榜、一纸诏书,其实是无根之木。
可这些人,他们是商、是民、是草芥蚍蜉,可却也是江南诸路本身……在几代人之前,他们便已经牢牢扎根在这些地方,连根拔起他们,便是拔去咱们仅剩的这半壁江山。”
她的声音不高,说话的语速也不快,可伴着这袅袅茶香,姐弟闲谈似的谏言却是难得让赵构听了进去。
“五姐一席话,个中见识已胜过朝中相公无数……那些书生!终日只知捧着圣人经世之言,逼着朕做这做那,到了让他们拿出些条陈方略的时候,一个个却只知空谈!”
这位年轻的官家说着在茶几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又看向面前这位绝色美人,揣测着她那一幅淡然笑意之下到底深埋着什么——茂德可不似赵璎珞那般简单,可他现在需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个人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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