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整天都在坐车回家,缺的更新明天补上,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那时我虚弱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插满了治疗的管子。头部以下的任何动弹都会带来极大的疼痛,我只能僵在病床上转动脑袋打量着世界。
才生病那会,外面还是春的末尾,我以为只是一场小病,到了夏天我便又能富有生气的走在大街上。可如今窗外是枯黄的秋,我听着残枝败柳聚集在地上随风飒飒作响,觉得我快要死啦。
我早已厌烦无穷无尽的透析,看着自己的血液随着管道流入不知名的仪器中,经过仪器的透析,再流回体内。
他们说我的肾坏了,这个仪器就相当于我的肾,帮我延续生命。
可我好疼,我不想做透析,我只想再呼吸一次外面的新鲜空气。我更不想见着父母为我的病终日哭泣,愁白了头发。我越来越虚弱,清醒的时间愈发短暂,常常混淆梦境与现实,我人生的尽头似乎快到了。
好多的蝴蝶,五彩斑斓。四周是姹紫嫣红的花圃。我快乐的奔跑在花圃中抓着蝴蝶,额前沁出细密的汗水,携着香味的风摆弄着我的衣裙。终于有只白色的蝴蝶醉落在花间,我踮起脚尖悄无声息的靠近,探着脑袋,伸出双手,我看见它小小的触角和纯白色的花纹,我几乎就要抓住它了,可梦却醒了。
父亲坐在我的床头,用布满老茧的手仔细的梳理我的头发,将那散乱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摆正。
“爸爸”我的声音极其微弱以至于父亲要探下头才能听清。
“蝴蝶。”
父亲环顾四周,有些为难,哪有蝴蝶呢。
我停顿了好久才攒够力气,“我刚才抓蝴蝶呢,就差一点。”
父亲愣住了。
女儿住院太久,太长时间没有接触外面的世界了,以至于在梦中抓蝴蝶。
病房中突然陷入了沉默。
但很快母亲的低低的哭声打破了寂静,有人在安慰她,我这才注意到,有很多亲戚来了。可我实在没有力气问父亲怎么了,只能投以疑惑的眼神。
“他们是来看小钰的。”父亲见我没有什么反应,他张开双手向空中抓“很快我们家小钰就能去抓蝴蝶了。”
我眨了眨眼,嘴角不由的弯起弧度,可还是疑惑,之前一直等待的肾源因为变卦而徒劳无功,而不过几天,合适的肾源,这么快就有了吗。
父亲食指贴紧嘴巴,冲我挤了挤眉,“爸爸说到做到。”
手术的那天,我前所未有的平静,就像卸下了重担全身一轻。我在人群中寻找父亲的身影,但令我遗憾的是我只能看到母亲孤单单的站着。母亲见我望向她,兀自强颜欢笑。我直到很久以后才明白这个微笑的含义。
那个时候,母亲正借着昏暗的灯光纳着棉鞋,等到天明,去市集售卖贴补家用。她挂着淡淡的笑容,“我怕你们爷女一个都回不来,但好在。”她停下了手中的伙计,揪着我的小脸,“都平安无事。”
痊愈那年,我15岁,刚上高一。而我的父亲永远失去了一个肾,从此再也不能干重活。我的家境一落千丈。
在那以后,我时常在想,倘若捐助肾的人没有变卦,一切是不是会好些。父亲最后也不会因为强行干重活而吐血身亡。
于是我将梦想那一栏的医生划掉,写上了:
人体器官捐献协调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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