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倾听他们的聊天,克莱斯特并不觉得不自在,西尔维娅准备的食物相当可口,他注意着其他人的用餐节奏,让自己保持在持续动嘴、实际又吃得不太多的状态。男主人格里看起来精神不佳,身上零散落有些许颜料。搭配客厅里的画和明显萎缩的左腿小腿,他肯定不是个油漆工。
“你是油画家?”克莱斯特试探地问。
“对!”
提到自己的工作,格里顿时精神了不少。
“这可得谢谢艾迪,”他说。
“哦,是吗,那是什么故事?”克莱斯特问。
“那是很老的故事了。”
艾德里安捏住克莱斯特嘴里叼的薄脆饼,把尾端掰下来塞进自己嘴里。
“我中学时就是个活沙袋,”格里拍了拍大腿,大狗抬起前爪趴了上去。
艾德里安记得当时格里的可怜相:胖、近视、不善言辞。美国的普通青少年崇尚身体力量多过文化艺术。
“喔,你确定要提那件事吗?把我干过的坏事告诉小动物?”艾德里安打趣地说。
“当然,”格里搂住坐在身边的妻子,“我爸是个酒鬼,喝不喝酒都会打我和我妈妈。升学考试前的一晚他喝醉了打我,非常用力,还扔了我的颜料。我拼了命保住画笔,跑到艾迪家里。艾迪和他的朋友半夜挨家敲响文具店的门,帮我买好了颜料。没他帮忙我没法考试,我爸把家里的钱都拿去换酒了。”
“哦,我知道他是个恶棍,”克莱斯特指了指艾德里安,“但他是怎么保持清白的,现在一目了然。”
艾德里安会帮助别人,这不意外,他一定是出于什么利益的驱动,哪怕这个人看起来毫无价值。
“你现在都画些什么?”艾德里安扭转话题。
“广告、各种插画、万智牌、壁画。我们还有个画室,有室外工作时,会让学生一起来。”
“万智牌是什么?扑克?”克莱斯特问。
“桌面游戏,有空我带你玩,”艾德里安往克莱斯特嘴里塞了块培根。
谈话让艾德里安放松了不少,他可以暂时不用过滤信息的方式来倾听话语,而是让自己变成一个普通人。带着他的伴侣去见朋友,回忆一些美事,再把伴侣揉睡在自己怀里。
克莱斯特却不这么想,他掐断了所有指向他的话题,试图从主人嘴里套出来艾德里安的更多琐事,但得到的回应是偶像式的:艾德里安是恩人、朋友和家里的贵客。
之后他们谈了些别的问题,为什么要打阿富汗和伊拉克、护士长的急诊室生活、室外壁画作业如何进行。格里和西尔维娅是难以拒绝人的类型,克莱斯特不由猜测,他们的生活应该充满了另一种麻烦。
谈话结束后,艾德里安和他的伴侣被带到客房就寝。房间温暖,被褥柔软,主人的准备妥帖周到。
和朋友见面让艾德里安暂时抽离了繁忙的现实,在遥远的过去小憩,但躺倒床上时,艾德里安的脑子里已经开始翻转工作内容了,他不由怀疑自己天性如此。梳理了一遍暂定的计划之后,他缓慢地吐出一口浊气,气流从牙齿之间擦过,发出类似口哨的声音。
克莱斯特知道他从冥想中回过神,小心翼翼地展露了好奇心:
“格里他父亲那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
“移民们抱团,会生活得更好,”艾德里安漫不经心地回答,“迪米特里带着他的人抢劫了一家店,我为他们分配所得。格里闯了进来。”
“你这个混蛋啊,美国最高等的学校里都是你这样的人吗?”
“都是混蛋,混蛋的方向不太一样。给他那盒颜料是为了堵他的嘴,正好当时迪米特里的老板需要一幅画像。我们让格里去做。”
“你太黑了,他和我们不一样,你不能让他趟浑水。”
“我不可能引荐凡人,那我也要跟着遭殃。格里是个有天赋的人,他上学之前就知道透视是怎么回事了。”
“这事情叫你办的,但如果说帮忙,还不够。”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让他老爹离他远点。”
“我也是那么做的。画像让老板非常满意,他甚至给了格里一个小小的阁楼作为画室。”
“不错,这样他就能全神贯注地画画了。”
艾德里安靠近克莱斯特,搂住他的肩膀,把他的腿拉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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