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王沆有起床气。府里伺候他起居的人都是一天一换,就算给他们百两雪花纹银,也不愿意每天早上伺候王沆起床。但即使是一天一换,也有很多人受不了王沆的脾气,做了两三个月就走的大有人在。
不过今天早上,似和往常有些不同。
张哲之已经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时辰,昨晚王安只交待辰时之前在门外候着,辰时一到,自然有人来告诉他该做什么。但现在,张哲之抬眼望望四周,第十二片被风吹落的树叶飘到脚下。他压下心头的怒火,专心致志地数起第十三片落叶。
“张哲之。”眨眼功夫,里头就懒散的唤着。
是该回答“小的在”还是“奴才在”啊?他犹豫了一下,嘴还没张,里面又传出一声,还是唤着自己的名字,只不过音调特地压低,音量却加大。莫非是生气了?
他忙不迭的回着:“三爷有何吩咐?”
安静了一会儿,王沆的怒气才消,他坐在床边,一边想一边到处看。床——还好;书桌——不算太乱;书架——还没装满……最后目光停留在脚边的靴子上。他轻轻地用脚把鞋子挪远了些,正要开口时,余光扫到自己臃肿的身体。明明话已冲到嘴边,却硬生生地吞回肚里,嘲讽和悲哀复杂地抱在一起,像一团发酵后的馒头,越长越大。刹那间,王沆用脚把鞋勾到眼前,又慢慢地穿好。想说的都变成了无情的差遣:“去南院吴管事那,把梳洗的物件带来。”
外面的人回答了一声之后,就“咚咚咚”的跑远了。王沆也趁这个时候把衣物都穿戴整齐,偏偏披散着一头长发,面无表情地盯着门口。
“三爷!”张哲之气喘吁吁地朝里叫着,一盆水端在手上也不敢放下,“梳洗的物件都已准备妥当。”天知道,自己这一路跑来,还得小心着不让水都撒完,前十几年的修为都全部用上!要是师傅得知……
“端进来。”不容张哲之细想,里面那位主子就发出了号令。他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的用脚推开门。吴管事可是特意交代过,这盆子一定不能放在地上,哪怕端不动了倒下,也得用身体垫着。
屋里不暗,但张哲之是断然不敢直勾勾地盯着王沆的,他把盆子放在支架上,转身就候在一边,等着王沆发话。
“过来。”王沆晃到铜镜前坐下,冷声道。
约莫是被昨日的经历震慑住了,亦或是张哲之的好心态发挥了作用。他顺从的走到王沆背后,握着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
有点疼,不过从铜镜里看着张哲之认真的表情,王沆几乎要沉迷,哪还在意这点疼痛。身后这人,指甲磨得圆圆的,衬出手指极为修长,骨节处没有什么肉,皮肤直接地包裹在上面,处处都透露出男人的挺拔。
而这双手,现在正在为自己梳发。不知从哪得到的自豪把之前的阴霾扫淡,王沆出声提醒:“轻些。”
张哲之本该落下的手拔到了半空,他无助地往门那瞅,像是要瞅出一个人来。
“继续。”
“是。”虽然不知道怎么用力才会舒服,但本着不痛就好的原则,张哲之尽可能地收住手上的力气,遇到打结的发丝,也都用左手握住上端,轻轻往下梳。梳得舒服了,王沆也不介意给出点称赞。
可人生总不是一帆风顺,譬如现在,张哲之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把别人头发挽成一个髻。犯难,总不好拿三爷的脑袋练手吧,要是弄糟了,难道还可以腆着脸求他让我再试一次吗?
“嗯?”停顿的时间太长,又怎么了吗?
“小人不才。”木梳被放回到桌子上,张哲之弯腰垂脸,“小人,不知该如何挽髻。”
出人意料的平静,王沆竟然随口就给他解了围:“叫旁人来。”
“是。”张哲之仿佛瞬移到了门口,转眼就不见了人影。自然没有看到,王沆把刚才自己碰过的梳子小心地收到了柜子底层,里面好像还有几幅字画,都用绸缎包裹着,感觉价值不菲。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一番鸡飞狗跳,三爷总算梳洗完毕,换上了青绸绕边的素色锦缎,踩着流云彩月靴,抬腿就在府中一圈圈地转,美其名曰检查府内事务。偏偏累了张哲之,被王沆点着名陪同,腿酸腰痛不说,王沆时不时还问他几个问题,都得细细回答着,不免还有些口干舌燥。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练武场,一排排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正气势磅礴地练拳。
“嘿!”左冲拳,“嘿!”右冲拳,“哈!”左侧踢,“哈!”右勾拳……每一招极为有力,看得一旁的张哲之都有些热血沸腾。
“想学?”察觉到了张哲之的不对劲,王沆停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想学是想学,但是……”张哲之羡慕的瞥了那些人几眼,对王沆摇摇头,“只不过小时候那场大病之后,武馆里的师傅都说我身子太差,不肯教我练武。说是‘就算教了也不会有什么长进’。后来大一些了,叔婶都希望我好好读书,将来进京赶考,求个官做。再加上练武本就不适合年长之人,慢慢的也就没了这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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